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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天暗的像黑夜一般。雷声低沉,雨丝变成了瓢泼,吼叫着从高空砸下来,砸在小镜门上,溅起一阵雾气。

林树民扛着行李卷进院儿,只在窗里一闪,进屋直接把湿漉漉的行李扔到炕上,望着蒙着被子的树生,问:“这是咋啦?我哥这是咋啦?”

还没等树民妈搭腔,林玉楼一个箭步上前反问道:“老二,先别管你哥,下这么大雨,你这是又不去啦?”

“不去啦,这回你就是说破天,这书我也不念了。念他咧,想打打想骂骂,反正我是不去啦。先别说我,我哥咋啦?”

玉楼的心,已经像是屋外的天气一样,积攒已久的愤怒倾倒而出。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再也无法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忍辱负重——他爆发了。

一道厉闪,照亮了整个屋子,照亮了玉楼扭曲的脸。随着“咔嚓”一声雷响,他上前抓起炕上的行李卷转身出屋扔到了雨地里,回屋脱下鞋就冲着树民过来了。

树生妈立刻反应过来,顺势下地挡在了儿子前头。

树民健壮的身体向上一挺,抬胳膊挡着父亲批头打过来的鞋底子,顺势猫腰从他腋下钻过,跑出去抱回行李又扔回到炕上。

“看看,看看!这兔崽哦都是让这老娘们儿惯坏的,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他妈在家拼死拼活的养猪、磨豆腐供你,想不念就回来、说不念了就回来。你哥的事还没完你又来火上浇油,老子上辈哦造了啥孽,咋就供书供出你们这么两个王八蛋来!”玉楼愤怒的骂着,一把拉开老婆,又一鞋底子就拍在了树民后脖子上。

树民妈一看儿子挨了揍,那感觉比拍在自己脖颈子还厉害,红着脸张着胳膊护着儿子、使劲推搡着丈夫。

张小富也急忙上前拦着。

四个人在地上转开了圈,场面就成了儿时的游戏老鹰捉小鸡。乱做一团的屋里不断有水瓢、水杯子甚至暖壶掉在地上,发出“叮当、哗啦”的声音。

林玉楼也顾不得许多了,抄起碗柜上的暖水瓶扔向树民,只听“嘭”的一声响,紧接着,冒着气的热水伴着泛着白光的玻璃碴子散落了半地。

天气继续跟着节奏,雷声伴着亮闪忽明忽暗的照着几个人不同表情的脸,屋里已经乱做了一团。

玉楼看有老婆和小富拦着打不着儿子,睁大了眼睛咆哮着:“看看、看看,你都他妈多大了,比老子高出多少了?你他妈一个儿看看,你这么大的小子哪个不是晒得黑蛋一样趴在黄土里刨生活,老子披星戴月趴猪窝让你人似的坐课堂上躲清闲,还他们不识好歹捡个空就往回跑,你他妈良心让狗吃了?今儿就是死,你也给老子死课堂上去。”一句恶毒的话骂完,这个含辛茹苦的汉子,此时此刻似乎已经意识到用鞋底子解决问题的时光结束了。经管如此,他这个家里的“大男人”怎么能任由自毁前程的小鸡崽子胡闹呢?他起身,又扯过行李卷儿再次出屋,直接出院扔到了街上。

林树民身后紧跟着也冲进雨里,冲出院儿。他抱起满是泥水行李站在大青石旁,眼瞅着门神一样立在镜门下的父亲。他并没有妥协,他这次回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玉楼直接一只脚踏在门墩上,一只胳膊高高的扶着门框瞪着儿子吼道:“今儿,不去念书你就死在雨里吧,没出息的东西!”

西北风裹带着雨丝斜浇在树民身上。他的头发贴在脸上,衣服粘在身上。他把行李卷举起来,顶在头顶上大声喊道:“让雨浇死我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玉楼的身子开始发抖,

紧咬着牙关“咯咯”作响。他完全失控了,他的理想世界彻底崩塌了。昨天下午跑到现在,水米未进的他深陷着两腮,眼窝也显得跟个黑洞一般。这个中年男人从小到大经历了太多不如意,可他都扛过来了。但今天,面对着儿子,他的脑子却空白了。他扶着门框的手抖的更厉害了,腮帮子上鼓得高高的肌肉开始跳动,他嘴唇紧紧的抿着,眼窝里两只眼睛射出无神而的怒气的光,像极了晚上暗地里的猫眼,他仿佛要把这目光化作了两道利闪,射进儿子心里,照亮他的未来。

但,树民好似穿了一身盔甲,已经风雨不透了。

树生妈顶了块塑料布跑出来,也顾不得头顶的炸雷声,出门仰望着天上的火龙闪过,跑出去抱着儿子。

玉楼过去一把把她拉扯到镜门下,依旧抬腿踩着门墩,一只手拉着她瞪着树民。

树民妈哀告道:“老天爷呀,这么大雨撵大街上这是要咋地呀?老大高烧刚好了点儿,老二你又跟着凑啥热闹,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了了!你让他回来吧,再淋坏了镜门里的天可要塌下来了呀!”

“妈!你别管。不让我回家,门头沟下煤窑去我也不念啦。你们给我哥娶媳妇儿弄叉劈了拿我出气,他稀罕念书就让他念去吧。往后,赚了钱儿我供我哥念书!再说了,农村咋了?只要勤快,农村也能过上好日子!”

“儿呀!你勤快妈知道,可光有勤快管啥用,庄户人哪家不勤快?有几个真跟白大懒似的看着地里的草比庄稼高?可几十年了,你看看这山沟里有几家好过的?你哒哒说的对的咧!你就去念书吧!念出来当个工人多好。哎!没一个省心的,你们再闹,我碰死门框上算啦!”她央求过儿子,又转脸对丈夫说:“死老汉,让他进来吧,真炕上躺的一个还不够呀?非让堡里都知道了才算完事?都是我闹的还不行呀?妈的,这是半夜撞了鬼了,明儿给你烧纸还不行呀,求求你放过林家吧。哎!孩哦大了咋就成了这样了,我死了算了!”她说罢,挣脱玉楼的手就要往门框上撞。

这时,幸好小富跑出来。一把抱着树民妈,说:“让我说一句啊,林伯!给我个面儿吧,再把树民淋坏了就麻烦啦,我大娘说的对,先让他进来再说吧。来!给我个面儿,咱进屋说去啊!”

玉楼并没有妥协的意思,梗梗着脖子喊道:“没事儿啊小富,今儿说破天就是不要这个王八蛋了,想进家?门儿没有。不念书就爱死哪里死哪里去吧,省的给林家丢人。”

小富还想再说几句的时候,西墙跟出现了一把大黑伞。仔细看,居然是房后五爷。他穿着大黑雨鞋,不紧不慢的往前跟了几步,沙哑的嗓子喊道:“玉楼,还嫌事儿闹的小啊?这么大的雨不让孩子进家,造反呀?半天了我就没搭理你,镜门里啥时候这么闹腾过?不争气。让树民回去,一会儿你来,林家那几道符给你!”

林玉楼没想到这时候冒出个老五爷来,并且拿什么符咒来说事。怒气烧的正旺的他望了眼大黑伞,道:“你那袋子宝贝就自己留着吧。说实在的,那东西算算也两三辈子了。可你想想,到现在,咱啥时候吃饱过?别抱着当个宝贝啦!咱林家的符一直在,咋小满考上大学没念成?咋那些年窝头都吃不上?我不信那东西,你爱给谁给谁,我不眼气!”

五爷万万没想到玉楼会是这么句话回了他。隔着雨丝,他的脸肯定已经铁青。他慢慢转回身回了后院,紧接着是“吱扭”一声关上了院门,再没了动静。

镜门下安静了下来。

小富手疾眼快,乘着这个热乎劲拉起玉楼的胳膊,两个人拉拉扯扯的进了院儿。树民妈也趁机拉着树民后头跟着。

西屋里,树生看父亲被小富拉着进来,挣扎着从被窝里爬起来想说些什么,身子刚起来就被父亲的大手又按回了被窝里。他转头看着父亲铁青的脸上挂着的雨水,眼睛湿润了——这两天,父亲跟着操了多大的心啊!哎!他晃了几下父亲拄在炕沿上的胳膊说:“快去换件儿衣裳吧,都湿啦!树民也去换衣服吧!”

玉楼转身拿过毛巾递给了小富说:“擦擦,小富,让你笑话了。”

“哎,这笑话啥,我那会儿不念了回来,家里高兴的多了个劳力。其实,一个儿本身学习就不好,再多念一两年也没多大用。我们这发儿就看树生的了,他要是再去补一年真有希望,要是就这么回来了,我们这届全军覆灭了!”小富边擦脸边说。

玉楼没答话,把脸转向了一边的树民。

树民已经在母亲的协助下换了衣服。他默默的立在那里,望着父亲说:“我回来,其实还不是想减轻家里的负担!当然,也其实是念不下去了,再坚持耽误了我哥的前程。”

树生心里火辣辣的难受。抛开树民不念书回来的对与错不说,显然他是敢直面事情的!他已经是一个大男人的样子了,已经做好了凭借自己的力量在这个深山大沟里开疆破土、打造一番天地的准备。而自己还在像一个鬼魂似的逃避着现实,还挣扎着像一个寄生虫一样依附在这个已经破烂不堪的家庭上,像一条吸血虫一样想依靠这个破烂的家支撑自己的未来。他面朝下把头扎在枕头里,十根手指交叉着紧箍在后脑勺上,感觉喘不过气来时又放在了脑袋顶上——哎!面对一家人,他感觉自己是多么可悲、懦弱和渺小。他抑制着自己的抽泣,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他心底的悲伤,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他眼眶里流出来的泪水。

张小富走后,整整一下午,镜门里是在沉默和发呆当中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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