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珠峪的农业税交不上的占了大半,多数人是听着喇叭叫、心就跟着跳。只有镜门下那群麻木的赌徒依旧该干啥干啥,只顾盯着自己裤裆里的几毛钱争的面红耳赤,没人在乎脑袋顶上狂叫着的大喇叭。
白朵儿来到镜门下,四周张望了一下,并没有发现林树生的影子。
马路对面,崔建国黑着脸领着林春雨几个人从队部里出来。
看一行人气势汹汹的样子,朵儿有意识的往镜门下站了站,转身洋装看几个人打牌。一会儿,她意识到几个人走远了,抬头望了一眼镜门,门里空空的。她突然想起了玉芬,想起她坐在树生炕上那天——没想到树生妈要娶的儿媳竟然是自己的闺蜜,是那天晚上挺着鼓胀胸脯子说要坐在林家炕头上的玉芬。想起这些她的脑子乱了起来,赶紧转身往马路对面走去。
队部外屋空空的,只有一张平时招待上边领导吃饭用的方桌和几把椅子。里屋一盘大炕,地下一张桌子上摆着扩音机和缠着红布的麦克风,另一张桌子是会计林春雨平时用的帐桌,桌后坐着一个中等身材干部模样的人在写着东西。这个人白净的方脸膛上戴着一架斯文的银色窄边眼镜,一件朴素的蓝色夹克衫套在浅灰色圆领羊毛衫外边。桌子底下伸出一条穿着蓝裤子的腿,一只绑带儿的三接头皮鞋显然很久没有打过油了。
看白朵儿进屋,桌子后面的人站起身,拿了把椅子放下仔细的打量着她说:“你在县一中念过书?”
“哎呀!是明老师。你咋来啦!你可稀罕!我是白朵儿你忘啦?”
“有几年不见,大姑娘了!看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快坐!来是想去培训?
“嗯!明老师你到镇里了?我从小就喜欢葡萄,我想去!”
“好几年了。这回一是来催农业税,二就是亲自来找你。还记得你同学韩丽娟吗?是她推荐你的,赶紧填表吧!”
白朵儿面前的镇领导,的确是她的班主任明国汪。
明国汪坐回到椅子上,笑着,看着朵儿填表。
“咋不记得!我们可要好呢!”白朵儿一边认真的填写着一边说。
“你姓白,那白见喜是你什么人?”
“是我爸,明老师!”白朵儿喜欢的回答。
“哦。那你赶紧写完,我还有要紧的事情!”说完,明国汪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在朵儿一旁看她填完表,接过来看了一眼放进一旁的提包里又跟她打了个招呼急匆匆出了门。
白朵儿心里并没有过滤老师表情由热情到严肃的原因,只纳闷老师说专门来找自己的,还是同学韩丽娟推荐的——看来毕业了丽娟和老师还有联系。她心里隐隐的有了一丝的惊喜。
“也许自己能去?”这么一想,她似乎有些高兴的慌张了起来。愣了一会儿,才转身往外屋走。前脚刚跨出门槛,居然看着队部门口扭搭扭搭走来了崔玉芬。她的心咯噔了一下,咬了咬嘴唇站在了台阶上。
崔玉芬来到门口站下,抬头望着朵儿。两人一个站在院儿里一个台阶上,四目相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还是玉芬先扑哧一声笑,捂着嘴说:“看你这张冷脸快把门口栓的驴吓惊了,慌张啥?还记恨我呢?”
“说啥呢?看把你高兴的!”朵儿敷衍了一句。
“高兴个屁呀!姐是‘波儿’到树生家炕上了,可没‘波儿’到人。倒把你‘波儿’成了这副嘴脸。
姑奶奶从我叔家赶回来,也是为了这招工的事儿!”
玉芬刚下胳膊,语气毫不掩饰,上前一步拉起朵儿的手又说:“走!再跟姐进去看看!”
“屋里没人”
朵儿挣脱她的手,下到院里冷冷的的看着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