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
碎金日光滤过窗户纸,变成没有生气的苍白。
沈明朝审视着面前的青年:
“不知余道友是哪门哪派的弟子?为何在下之前从未见过你?”
谢沉舟道:“无门无派,一介散修。”
沈明朝道:“你与我师妹,又是如何遇上的?”
谢沉舟道:“因缘际会。”
闻言,沈明朝看了他半晌,突然笑了一声:
“谢沉舟,你一定要继续和我装下去吗?”
谢沉舟安静了几秒:
“我是余渡。”
沈明朝冷笑:
“好一个余渡神医,三百年前出现在青州城,为城主的妹妹桑念诊治;三百年后,出现在蓬莱岛,为我的小师妹桑念诊治。”
“你出现的时机真是巧,转往姓桑的人身边凑。”
谢沉舟看了眼门外,“别告诉她。”
“为什么?”沈明朝道,“因为你心中有愧?”
谢沉舟垂下眼,没出声。
沈明朝猛地攥住他领口:
“你的嘴长来是只用来吃饭的吗?”
“为什么这也不说那也不说?”他拔高了一点声音,“为什么不解释?桑念不是你杀的,她是自戕,她早就活不了了。”
“为什么你从头到尾,都不解释呢?哪怕一句都好。”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夹杂着微不可察地哽咽:
“难道让我们误会你,憎恨你,对你来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好事吗?”
谢沉舟脸上无悲无喜:
“她会自戕,也是因为我。”
“……”
沈明朝声音小了很多:
“谢沉舟,你是不是——”
“从来没把我们当过朋友。”
谢沉舟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沈明朝眸底漫开复杂神色,似疲惫,又似悲伤:
“我的一个好朋友死了,是另一个好朋友杀的,我夹在中间,恨了他三百年,逼着自己忘掉一切和他的过去,只剩下仇恨。”
“现在,我突然知道了,原来他是无辜的。”
“我这三百年的恨,又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