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无玉叼着笔乱涂乱画,咬字不清,“抄书。”
屋外日头炙烤,蒸腾的热气泛起,六昭脱下外衣搭在手臂上,走过来看。
邹无玉抬头,撇嘴,“师兄,你出去玩都不带我,钟堪找不着你,我就被抓来顶包,看看,看我这字,是不是充满对不公的命运的反抗?。”
六昭垂眸,细细端详,继而道:“你反抗得很彻底,至少我看不懂。”
邹无玉哼哼唧唧,六昭塞给他一包零嘴儿,“给你买的宿命,吃去吧。”
钟堪刚好从后面绕出来,他手里拿着账本要给各堂主送去,看见他们俩就打了句招呼,“长老回来了?那行,公子抄好之后你来检查吧,后天就可以发下去。”
六昭道:“不必,他抄完一本就交由掌门弟子去做,否则误事。”
钟堪疑惑地望了一眼纸上的字,顿时说不出话来。
失策失策,罪过罪过。
钟堪抬脚迈向门口,又突然回头道:“长老,听公子说你喜欢师尊?”
邹无玉:“?!”
六昭:“……”
邹大掌门呆了呆,这时候捂脸都不管用了,天地良心啊。
钟堪笑笑,转身走了,剩下堂中师兄弟两人相顾无言。
良久,邹无玉面色如常地咳咳,“师兄你忙我先走一步。”
他落跑得太快,没看到六昭在后面笑他。
朗星如月,夜风微醺,院子里没点灯,两间紧挨的厢房黑漆漆的似乎没有人。
“吱呀——”
邹无玉探出头,外面静悄悄的。他看向隔壁,咦,师兄不在?
于是他大摇大摆地往外晃。
“唔!”
一只手从背后拦腰一搂,邹无玉感到瞬间的失重,然后地面变远,他屏住了呼吸。
“坐吧。”
六昭放开他,在旁边坐下。
邹无玉缓口气,“你吓死我了。”
六昭淡淡道:“心虚么?”
“……”一针见血。
邹无玉也坐下,屋顶上视野开阔,远远望去,层层叠叠的瓦檐连绵起伏,雁行山的轮廓优雅而缥缈,天上星辰遥不可及。
“有些事情必须要告诉你。”
邹无玉回神,“啊?”
六昭的侧脸有些模糊,目光落在某个地方,眉眼间有一分莫名的温柔,邹无玉看不清,便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颠覆二十几年认知的真相。
邹无玉的师父叫邹横章,当年在白水郡确实混得风声水起,那时西部连个像样的门派都没有,是浮涂宫内讧,致使自身日渐衰微。
简单来说,就是权势之争,对立的重点,在于邹横章所创的浮涂剑法和另外一个人创立的雁行剑法究竟谁更胜一筹。
那个人是西部最大的门派——鸿门的开派宗师,鸿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