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些……牵绊,不得不断了。
“我家里好么?”
缚刀凌迟疑片刻,答道:“挺好的。”
柯子末舟车劳顿,心里也很累,他歪了歪身体靠在缚刀凌背上,打个呵欠,“嗯,好就行,到了叫我。”
缚刀凌勒勒缰绳,放慢脚步,“行,到了叫你。”
枫溪寨在焕河上游,枫溪是一条山涧,隔绝了山路,只有一座简陋的风雨桥连通两岸,好在还算牢固,即使过了这么多年,除了青苔更厚些,没变化。
晌午未到,已经可以望见寨子口的门楼,柯子末让缚刀凌把自己放下。
“干嘛?”缚刀凌不解,“为什么不能一起走?”
柯子末提着个不大的箱子,这就是他全部的行李,几乎全是书,还有笔墨纸砚。
他扯了扯围着的汗巾,恶声恶气道:“我嫌弃你,不行啊?”
缚刀凌笑嘻嘻的,“我不嫌弃你。”
说完一把揽住他,策马冲进寨子。
柯子末气结。
他们俩属于冤家那一类,缚刀凌住在柯子末家隔壁,从小在混在一块,还不会走的时候就开始打架,等到能跑能跳之后简直要闹得上房揭瓦,柯子末小时候胖,缚刀凌小时候矮,可算是半斤八两,别家小孩都不待见他们,于是俩人互掐了好几年。
然后……
然后柯子末瘦了,缚刀凌长高了。
突然有一天,缚刀凌说:“肉末儿,我喜欢你。”
柯子末横他一眼,“喜欢揍我?”
“……”缚刀凌解释,“我以后不揍你了,你也喜欢我好不?”
柯子末开始酝酿火气,“这是威胁!”
缚刀凌没耐心了,哇哇大叫着,“我就是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我要跟你过一辈子!你得当我媳妇儿!”
柯子末眼中的小火苗“噌”就点燃了,撸袖子握拳扑过去,“骂我是姑娘,我跟你拼了!”
缚刀凌:“哎哎哎……救命啊我不是骂你!别打!嘶──再打我咬人了啊啊啊!”
那年他们十四岁,缚刀凌表明了心迹但是结果异常惨烈。直到柯子末离家出走,他才暂停了穷追猛打死缠烂打外加各种揩油占便宜的行为。
刀族人的固执在缚刀凌讨媳妇儿一事上发挥得可谓淋漓尽致。
那就是狗皮膏药牛皮糖,脸皮都呼在柯子末身上,绝对是豁得出去不要脸。
寨子里现在没什么人,长辈们基本上都去下地干活了,剩一帮小孩子疯玩,缚刀凌带着柯子末猛地蹿过去,那些小孩子眼尖的都追过来看热闹。
枫溪寨很大,房屋高低错落,依山势而建,一律的乌瓦朱墙,乌象征金铁,朱,象征火,只是刀族人的信仰。大门是每座宅子最高的地方,门里门外数级石阶,两边分立两座石雕的鬼牙兽,以祈求神明护佑。
柯子末被放在家门口。
缚刀凌道:“我陪你进去,不过你阿爸阿妈可能不在。”
柯子末敲敲门,半天没人应,果然是不在,他没有房门钥匙,想进去只能翻墙。
他扭头,一帮小孩子仰头看他,眼睛都亮亮的。
柯子末妥协了,爬墙什么的,太不够正人君子了,会教坏他们的。
缚刀凌好整以暇地旁观,看够了他束手无策的表情,微微一笑,上前拉住他的手,“走吧,先去我家待会儿。”
孩子们睁大眼睛,不约而同地——“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