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朝风的眼睛在安解语身上打了个转儿,就对中间那个一脸祥和的中年美妇拱手道:“可是宋主薄夫人?”
宋夫人惊讶道:“你认识我夫君?”
范朝风笑道:“前几天有过一面之缘。”说着,便回身请她们进去。
宋夫人就携着安解语一起进到屋里去。
几人在正厅坐下后,宋夫人四处看了看,点头道:“这里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范朝风让人给宋夫人和安解语都上了茶,听宋夫人说话,范朝风也跟着道:“南宫堂主是个热心人,见我无处可去,就将这屋子借我暂住几日。”
安解语正揭了盖碗喝茶。一听范朝风这话,安解语觉得一阵揪心,手里的茶就有些泼了出来。
范朝风在旁边瞥见,也不去理她,就同宋夫人攀谈起来。
宋夫人便着意问起范朝风的家世来历,做何行当。
范朝风想了想,道:“我是北地人。只因北地谋生艰难,待不下去了,才来了江南,投在宋楼主门下,希望能讨口饭吃。”
宋夫人就热心地问道:“那公子的妻室家人有没有一起跟过来?”
范朝风忙瞥了安解语一眼,只见她端坐在宋夫人旁边,仍是眉目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范朝风心里难受,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道:“内子三年前就谢世了。如今我只是孤身一人。”
宋夫人“啊”了一声,忙道歉道:“真对不住。是我鲁莽了。”
范朝风微笑道:“不知者不为罪,何况宋夫人也是一片好心。”
安解语的头就低了下去,范朝风再看不到她脸上的神色。
宋夫人以为语娘也在为这位公子难过,便抚了她的肩膀,对范朝风叹息道:“语娘也是北地人,没了夫君,孤身一人这么多年,也没有再嫁,只跟着姐姐姐夫过活。如今这世道,能有个安稳的日子过就不错了。——真不知这仗还要打到什么时候。”
范朝风也“哦”了一声,见安解语一幅无地自容的样子,心下不忍,便温言道:“既是夫君没了,就算再嫁也是无可厚非的。——倒不用太过歉疚。”
安解语听了,眼泪就一滴滴地落了下来。
范朝风眼见她的泪水滚落在湖蓝色的纺绸料子上,将那颜色氤成一块一块的。
宋夫人见这位公子死死地盯着语娘瞧,甚是诧异,转头一看,原来语娘哭上了。
宋夫人有些不好意思,以为自己今日的话,引起了这两人的伤心事,甚是不安。
范朝风就赶紧把话题岔开,让安解语自己平静下来。又同宋夫人夸起宋主薄。
宋夫人听了,那心里的不安稍稍去了一些,又知范朝风到江南来投仗义楼的宋楼主,想来不久就要被委派职事了,就加倍跟范朝风热络起来。
慧纹见天色不早,快要摆中饭了,也不知这宋夫人和周小娘子,会不会留下来用饭,就自作主张地上前道:“公子,时候不早了。是不是要留宋夫人和周小娘子用中饭?”
范朝风不快,冷了脸道:“我们这里说话呢。有事我自会叫你,你先下去。”
慧纹又一次白了脸,忙退下去了。
安解语这才悄悄拭了泪,抬起头,对着宋夫人道:“宋姐姐,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又对范朝风点头道:“客走主人安,公子也好忙自己的事去。”
宋夫人就起身道:“正是呢。说话都忘了时辰。”又对安解语和范朝风道:“你们两位都是新搬来的。等过了年,在我家摆一桌酒,请请四围的街坊邻居,你们可一定要到。”
安解语忙道:“我不知道别人如何,我可是一定会去的。”
范朝风也拱手道:“那就叨扰宋夫人了。”
宋夫人见两位都很给面子,也很高兴,便携了安解语出去了。
安解语回到自己屋子,也不想吃午饭,加上昨晚走了困,今日早上又受了刺激,就闷闷地回自己屋里歇着去了。
五万和六万很是为夫人担心,便让灶上的婆子熬了紫米粥,又切了几块胭脂鹅脯,过来劝食。
安解语却不过她们的心意,出去喝了几口粥,又将胭脂鹅脯用了一块,才让她们端下去自吃。
范朝风这边,却是客人不断。
刚吃了午饭不久,就有婆子过来回说,宋楼主和楼主夫人来看公子。
范朝风吃了一惊,以为出了什么事,忙迎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