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就坐到了王妃床边,拉着她的手道:“这阵子,可辛苦你了。以后一定不让你再劳神了。”
说起劳神,王妃倒是想起一事,对王爷道:“我现在身子刚好,也不能累着。这王府里主持中馈的活儿,我可做不下去了。”
王爷就皱了眉头道:“你要撂了挑子,二房的人就不免要出来抢了。”
谢家二房的谢成山也是嫡系,是象州王谢成武的嫡亲弟弟,如今在谢地掌刑。他的嫡次子,便是从谢顺平那里夺了三分之一军权过去,又占了铜矿的谢顺才。说起来,谢家二房的人才,比大房更甚。
王妃见王爷当局者迷,便指着世子府的方向,道:“我虽然撂了挑子,可是我们大房还有人能做啊。”
王爷就看了一眼世子府的方向,沉吟道:“若是绘歆,我还更放心些……”
王妃这一个多月来,对绘懿的印象大好,就不以为然道:“说起来,绘懿比绘歆还要更能干些。最起码,她身子可比绘歆结实多了。——在我这里劳累了一个多月,她都依然精神奕奕的,实在是难得。”
王爷见王妃对绘懿的态度完全改观,不由莞尔道:“当初说要给她点儿下马威的人,是你。如今要对她委以重任的人,也是你。——女人啊,就是善变”
王妃有些脸红。她本来是气不过绘懿也要横插一脚。——要是依着她,是断不会让绘懿进门的。
可是她只是个女人,并不是一家之主。男人们做事,自然有他们的道理。既然这家里的两个男人都同意了让绘懿进门,王妃也无可奈何,只好拿出做婆母的款,好生磨折一下绘懿,给自己,也给绘歆出口气。
可是王妃没有料到绘懿居然胸襟大度,能屈能伸。无论王妃怎么为难绘懿,绘懿都只是默默承受着,也不是阳奉阴违之人。王妃的心就先软了下来。到底绘懿嫁得是她的儿子,不是她的丈夫,同仇敌忾的心,还是浅了点。
且王妃一直都只是个被象州王保护得很好的内宅女子,她自己又争气,生了几个儿子,地位自然不同。就算象州王有小妾,也完全不跟她是一个面儿上的。
绘懿的作低服小,很快就有了回报。
那日王爷和王妃专程把她叫了过去,将象州王府里主持中馈的烫金对牌交到她手里。这些对牌可不一般,它们不仅仅代表着谢家大房,而且统管着整个谢家嫡系五房的吃穿用度。——北地虽大,可是北地的上阳王府却比谢家的人丁单薄多了。
绘懿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又说自己年轻不知事,唯恐做得不好,惹人闲话,还推脱了一把。
王妃却不由分说,将那对牌塞到她手里,只安慰她道:“谁是一生下来就会的?——都是慢慢学得。这些事情只是看起来繁琐,其实一点都不难。谢家几百年世家,所有事情都是有定例的,并不需要我们去做些什么,只要循着旧例就是。最重要的,就是要身子骨好,能有精力将这些事都理得井井有条。”
绘懿便不再推脱,接过了对牌,又对王妃道:“那王妃一定要多帮帮我才是。”
王妃便轻轻拍了她的手心一下道:“傻孩子,还叫我王妃?”
绘懿从善如流,忙改口道:“我要有不懂的,过来问娘,娘可不能藏私哦”
王妃笑眯眯地看着绘懿道:“不会不会”说了半天话,王妃又想起一事,便同绘懿咬起耳朵来:“若是你有了,也别硬撑着,就交给我,我再找别人去做也成。”
绘懿愣了一愣,才知道王妃在说什么,就有些红了脸,也没有接话,只是低了头,做害羞状。
王妃对绘懿这幅样子很是满意,便给了她一些旧年的册子,里面有各种旧例,还有一些内院的帐本。
绘懿便让自己的陪房嬷嬷抱着这些册子,回到了世子府。
谢顺平最近在外面不知忙些什么,绘懿有心想打探,又总找不到好机会。
翻看着这些册子,绘懿觉得兴许她可以借机探一探这谢地一年的收益到底有多少。
她的陪房嬷嬷,便是在北地王府里,范朝晖派给她的教养嬷嬷。
看见绘懿这么快就能主持谢家的中馈,那教养嬷嬷也颇为欣慰,就凑到绘懿的耳边悄声道:“王妃吃得是虎狼之药,治表不治里。二夫人要趁现在的功夫,赶紧将谢家上上下下都摸熟络了。到时候就算王妃不在了,二夫人这主持中馈之责,就没人拿得走了。”
绘懿点点头。
王妃能好得这么快,自然跟绘懿在王妃的药里加得料有关系。她给王妃侍疾的时候,就将那药粉藏在指甲里,趁把药从药罐倒在碗里的时候,偷偷弹了进去。
这些药粉,能压制住王妃的真正病因,让她表面上好得快些,其实内里正加倍消耗,过个一年半载,可能就不行了。
拿着帐簿和旧例看了一会儿,绘懿就觉得这谢家在王妃手里,真是过得很省。也难为谢家另外四房嫡系,居然没有争过待遇问题。
谢顺平在外面忙完事,回家来吃午饭,就听说了绘懿要正式主持谢家的中馈了,也十分欢喜。
进了屋子,谢顺平见绘懿还在看帐册,便给她端了一杯茶过来,道:“先喝点茶,醒醒神再做。”
绘懿忙起身给谢顺平见礼,又道:“世子爷回来了,怎么不吱一声?”又嗔怪外面候着的丫鬟不尽心尽力。
谢顺平拉了她在身旁坐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