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贵妃见此,心凉了半截。事到如今,她十月怀胎生下的亲儿,宁愿相信她不是他的生母,也不愿接受她原本的身份。
那位子,当真可怕。
李睿没什么表情,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琛王殿下会做出这个选择。
他沉吟片刻,欲开口,那边的瑞贵妃却抢先于他,冷静出声,“璟琛,母妃怕是要叫你失望了,我的本名,安怡芹,亦本为连州太守二郎君谢旻渊之妻。”
齐璟琛颤了颤,心里最后一点妄念猛地破灭,直愣着目光,始终不敢直视自己一向亲厚的母妃。
而安怡芹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的亲儿,看着他从自欺欺人到失魂落魄、看着他不言不语,最后面如死灰地转身离去。
但她也只是定定地立在原地,死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李睿看着琛王殿下有些情况不对劲,对着安怡芹行礼告退一声,便追了出去。
独留安怡芹一人,在空荡荡的大殿上,侧眸抿唇,清泪始盈流。
外边,齐璟琛越走越快,最后竟施展轻功在禁城里飞匿起来,这直接惊动了宫中卫尉、宿卫们。
而后边的李睿即刻跟上,亮出了鎏金云雷墨玉玉璜,宫卫们一看,对着李睿行了一礼后便各司其就去了。
齐璟琛一路不管不顾地冲到了广华殿,里边亦是空荡荡的,早已屏退了宫人内侍,唯有一众佩绶金璜的亲卫,守护着那人,那身着天子冕服、高坐帝位之人。
他,正等着自己进来。
齐璟琛也的确失魂落魄地进来了,随后跪下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后边些的李睿也已赶到,猛地跪下叩首请罪,“臣参见陛下,臣办事不力,请陛下恕罪。”
相比跪着的两人,齐瑄帝倒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平身。”
“诺。”
李睿起身,静静候在一旁,就像是齐瑄帝的亲卫。
齐璟琛这下哪还有不明白的?
也只有直属忠诚于皇帝的亲卫方可死死守着这个秘密,甚至,连她的身份都可以很好地安排上了。
曾是大长秋长子的李睿幼年失恃,少年又失怙,便渐渐断了外戚往来,却凭着自己的本事,入了皇帝的眼,当上了三品廷尉的司法大人。
自然,也有能力去寻得天灵地宝治好唯一体弱多病、养在深闺甚少见人的“妹妹”。
可实际上,真正的李悠,早已经死了。当初那样一个无权无势、零丁孤苦的少年,如何救得了药罐子一般的人?
齐璟琛越想越低靡沉默。齐瑄帝见此,叹道,“璟琛,朕知近日事多,你且先回去好生修整一番罢。”
“父皇!”齐璟琛一听,猛地抬头红着眼大喊一声。
可再有诸多的不甘,对上齐瑄帝时,他也只是再度垂下了头,苍白无力道,“儿臣,也只是……”你用来历练你所意属储君的磨刀石吗?
他们四人,几年间你来我往、明争暗斗。错一步,皆为败,轻则清算贬谪,重则诛连各族、分藩自危。
眼下,多少门阀士族已销声匿迹?
他不信、绝对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