ど砩稀?br>
治长脸色苍白,“有乐……”
治长话音未落,幸村接口道:“鄙人非想毁了丰臣氏,只是希望大家能尽早明白,能减轻右府母子的哪怕一丝负担,亦是忠于丰臣氏。大家都散去,丰臣氏怕还能勉强存活。出于此念,鄙人才主张不应全盘否定有乐。”
“真田大人!”毛利胜永忍无可忍插嘴道,“大人的意思,是想走的人今后大可毫无顾虑地走,而且,这也绝非不忠,对吗?”
“对于那些有门路的人来说,是如此。”幸村侃侃应道,“那些可以在德川幕府的天下过活的人,若不请他们散去,我们怎能合力一致?只有无路可走之人,才会豁出性命决一死战。鄙人只是这样想。”
刚说到这里,木村重成忽地伏地大哭:“请真田大人见谅,重成误会您了。重成……一定会请求右府……请求右府与我等同归于尽。”
治长浑身一阵哆嗦。他不知秀赖和重成究竟说了些什么,此席上,为了让众人都接受监禁秀赖母子之事,他始终在寻找时机。
“只有如此,”幸村轻声道,“右府才不会扔下十五万走投无路之人不顾。”
最为激愤的大野道犬得知幸村真意,疯狂大吼道:“嗬,原有如此必死之心!”
幸村和道犬对世事的看法,竟有莫大差距。幸村的意思,是只有认清形势,置之死地而后生,才可能获胜。年轻的道犬却只是将其理解为单纯的死战。当然,他年轻气盛,无可指摘。
“众位同意的话,鄙人倒是有个主意可逼迫右府作出决断。”言罢,道犬耸了耸肩,睨视众人一圈,“别无他法,唯有即刻组织勇士,突入大和郡山,一把火烧而毁之!右府近日来迟迟不下决断,原因似就在于郡山城。他还抱着幻想,只要答应移封,搬到郡山,一切便可了结。故,当前最要紧的,便是灭掉右府这种幻想。”
“好!”治房应道,“正如真田大人所言,即使到了郡山,我们仍无路。”
治房的话令满座感慨不已。
“真是茅塞顿开。”长曾我部盛亲感动地附和道。
“豁出去了!豁出去了!”后藤右兵卫也豪爽地笑道,“哈哈,真田大人可真不厚道,刚才说有乐是忠臣,惊得在下后背都出了一溜冷汗。”
“是啊,说我们都是走投无路之人,我亦一肚子气。”
众人还是很单纯。打动他们的不是利益,是意气让他们同仇敌忾。实际上,正如幸村所言,事到如今,他们不离开这里的缘故,乃是因为他们无处可去,只是他们不愿承认此事实。
“在烧掉郡山之后,首先杀入濑田一带,让关东军无法进入京都。”
“对。德川何惧之有?我等要在濑田、宇治一带阻止关东军,攻下二条城和伏见城,抽掉他们的踏板。”
“总之,要以修理大人为首,把七手组和寄合众(三千石以上的无职旗本)也招来,立刻合议,先发制人。”
“好。而且,要请右府尽早巡视战场。这样,士气就大旺了。”
幸村平静地坐在那里,看着脸上尚挂着泪痕的重成。他明白,置之死地的军兵才真正强大。
众人歇息时,木村重成站了起来。他想让七手组和寄合众到来之前,把事情报告给秀赖。秀赖还无与城“同归于尽”的决心。去岁冬役时,他曾比任何人都有血性。可现在,一切都已被淀夫人和常高院等人扼杀了。在缔结了和约之后,他从前的斗志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能够打动秀赖的,只有木村长门。
幸村察知这一点,才故意把大坂的窘境完全揭露出来。他早已看透,如此一激,木村重成定按捺不住,摇摆的军心也会坚定下来。
本来,既已议和,大坂就当无条件地履行关东的吩咐与安排。若真是“一切都为了丰臣氏”,就不当对幕府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满。可是,议和却未经探思熟虑,它不过出于被迫之下的侥幸心理,幻想着拖延时间,静待家康归天。总之,这是一次漏洞百出的议和。“恶战终究会发生。”好战的恶灵不会相信议和,无时不在如此欢呼,不断煽动浪人的野心、私欲、恐惧和自尊。幸村既觉可悲,又觉可笑,他知战事不会如此容易就平息。但此时,他已无暇嘲讽。
片桐且元离去之后,剩下诸人中唯织田有乐斋稍有见地,可如今连有乐斋都弃城而去了。面对汹涌而来的关东大军,大坂除了任由对方蹂躏,还能指望选择了这条险道的大野治长?
“修理大人。”在治房和道犬前去召集七手组和寄合众时,幸村觉得自己还有一事要做,便是必须促使治长痛下决心,“不管是治房还是道犬,年轻之人总是充满了活力,真让人羡慕啊。”
“哦……是啊。”
“木村长门守恐去说服右府了,那么,夫人又该如何?”
“这……”治长眼前浮现出淀夫人的影子,“此事交给治长好了。”
幸村轻轻点点头,忽又使劲摇头,“不,不能失去夫人!无论怎样,都要保全夫人。”
治长当即驳道:“你怎说出这等话!谁忍置夫人于不顾?”
幸村再次摇头苦笑。治长不打自招,其心事已泄露无遗。“谁也未说……鄙人只是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无论我方到了何等不利的地步,也不许夫人自尽,或是不利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