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片刻,李玄度转去看秦素,即便背着光,那双深邃的眼眸亦如暗夜中的星子,清幽寒冷,几乎能看到人的心底。
秦素不躲不闪,正望于他,从容一笑:“我只是随便地疑上一疑,郎君勿放心上。”
李玄度的面上的神情凝固了一刹,旋即,他便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复又转去看窗外。
秦素无声叹了口气,委实憾然。
若唐国人的手真能伸这么长,她倒不介意帮上一把,最好将这几位皇子都杀了,也免得她一个一个去斟别谁才是要害她的那个人。
此念一生,秦素心头又是一阵烦躁。
对付一个未知的皇子,这已然是艰难的了,她所恃者,无非便是前世的那些事,凭着这些所知,她才能为自己搏下一个先手棋。
可是,事情的展却完全出了她的预料。这一系列的行刺事件,皆是前世未有之事,而经由此事可能带来的变化,则更是难测。
秦素抬手按了按额角。
她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若说是偶尔一两件事情还好,可现在看来,分明是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才会让本该平安度过的中元十三年,在一这世变得如此混乱。
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莫非,这真是因她之故?
不由自主地,秦素便想起了吕时行。
她逆了天命救下了吕氏族众,会不会正因为此举,才会带来一连串的反应,最终导致五位皇子同时遇刺?
可是,吕时行真有如此大的能量?
若他真有这般厉害,前世又为何一蹶不振,甚至最后还被人设局,不得不叛逃去了赵国?
如果不是吕时行,那又会是谁?
难不成是赵国那几位谋士出的点子?
可这也不对。
其一,前世时并没生过这样的事,这便表明,赵国的谋士们从未考虑过行刺这种手段;其二,退一步说,假设此事真是赵国人干的,他们为何要去杀太子府的文官?哪怕杀几位陈国公侯、文臣武将,甚至行刺中元帝,也远好于对几位皇子出手。
秦素微微垂,盯着案上的一只白瓷果碟,脑海中不住忖度着自重生以来生的一切,析辨其中轨迹,只觉得头疼欲裂。
微风掠过窗台,携来不知名的花香,而这间安静的房间里,却是两个心事重重的人,一个倚窗沉思,一个垂眸不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窗前挑高的湘帘被风拂乱,蓦地出了一声轻响,方才惊破了房间里的岑寂。
李玄度回看去,却见秦素不知还在想些什么,低着头,鸦青的丝润泽有光,双髻旁的木钗亦泛出温润的光来,看上去又干净、又乖巧。
不知怎么,他心里像是有什么泼了出来一般,整个人都有些怔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