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都住定之后,秦彦婉与秦彦贞便时常被钟氏拉出去应酬,而秦彦婉容颜清丽、才调高雅,一度颇为引人注目,其美名甚至惊动了宫里的夫人们。
只可惜,便在风头最盛之时,秦彦婉却不得不打道回府。因为秦家瓷窑出了事,钟景仁夫妻带着几位外甥女匆匆回到了青州,从那以后,他们便再也不曾踏上过大都的土地,而秦家也在不久后覆灭。
秦素无奈地叹了口气。
既定的命运,果然还是难以更改的。秦彦婉她们明年入京之事,想来亦会应时而生。毕竟,这一世的秦家养出了一位公主,林氏想要让膝下两个女儿高嫁的心思,定然比前世还要强烈,且也比前世更有底气,秦素与婉、贞二人交好,这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林氏如今很可能是想要借一借秦素的势,给自己的两个女儿求姻缘。
“真真是妄念加执念,累世不改啊。”秦素叹息地说道,摇头苦笑。
若依秦素本性,她是绝不会放过林氏的,可林氏却偏偏生了两个好女儿,秦素若要出手,必定伤及婉、贞,你教她怎么下得去这个手?
纵然再有心对付林氏,此时秦素却也无可奈何,总不能为了个不着调的林氏,便寒了一心对她好的婉、贞两人的心。如今也只能眼不见、心不烦,从此不与林氏照面儿便是。
至于婉、贞等人,秦素还是要管一管的。既然她们赴京已成定局,那么,在能力所及之处,秦素也必须护着她们。想来以晋陵公主之尊,只消她稍稍表现出一些亲近,大都的女郎们便也不敢欺负了她们去。
说到底,青州旧事、纷纷扰扰,终究已经离得秦素极远,她的心思转到此处,便也按下了秦家这一头。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秦素便轻声问道:“今天我看薛家只来了薛大一个人?薛二郎去了哪里?”
按说今日这场大宴,薛家两个入仕的郎君是都要出席的,薛二郎没来,定有原因。
阿臻对这些事情倒是一清二楚,此时便道:“禀殿下,薛二郎原本想要谋个泗水关的监军的,结果不知怎么回事,这事儿却落在了江九郎头上。薛二郎跑去吏部讨要说法,最后却跟人打了起来,他脸上挂了彩,今日便报了伤病,不曾参加册封大典。”
秦素听得怔住了,随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薛二郎跟人打架,这场面定然好看得紧。
然而再过数息之后,她的笑容却又淡了。
“你方才说,江九郎成了泗水关的监军?”她问道,眸中划过了一丝凝重,“是谁举荐的他?”
“据我这边的消息说,是江仆射亲自举荐的。”阿忍回道。
秦素的脸色微微一变。
江仆射举荐自家儿子去泗水关,他是不是疯了?那地方可不是建功立业的好地方。
还有,前世的泗水关监军,分明便是薛允衡。他在泗水关监军五年,结果在却在与赵国一战中大败,陈国损兵过万。那一仗之后,薛允衡在朝中本就不大好的名声,便越发地不好了。
后来他回到了大都,因吃过一场败仗,他的品阶便降了一级,降成了户部尚书郎。不过,瞧在他是薛氏嫡子的份上,品貌又是上佳,在尚书郎之外,中元帝又赏了他一个御前行走的恩典。
也就是这个恩典,最终将薛允衡带上了死亡之路。
这般想着,秦素的眉心便轻轻蹙了起来,问:“那泗水关如今的守将是姓卫么?”
前世时,泗水关的守将出自七姓之一的卫氏,在那场大战中,这个卫将军以身殉国,血洒疆场。
听得秦素所言,阿忍的面上便划过了一丝讶然,道:“泗水关的守将不姓卫,而是姓吕。是吕时行吕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