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系上的,如今刺得我双眼生疼。
选妃
西门我自然没有去,走到这一地步,我不可能后悔,难道出宫我就能摆脱这一切了?不可能。那日之后,我没有见过凌夏,就如同他言,相识是一场旧梦,梦醒了,也就碎了。如此安然了几日,便又生出了一桩事。有大臣在早朝时提出新皇应当选取新王妃。
“苑儿不能明白,那些人就如此见不得你好么,娘娘,为何要拼命让陛下选妃?”苑儿便替我挽发边叹息,眸色一变,她说道,“都是涌儿那贱婢闹腾出来的,宫中如今传遍了娘娘失宠的消息,那些竖着耳朵的大臣自然而然就趁势提出这个要求了。”
我望着镜中的自己,“陛下怎么说?”
苑儿笑开了怀,“我啊,向跟在陛下跟前侍奉的丫鬟红香打听过了,陛下在早朝上当下沉了脸,丝毫没有给那些臣子留面子,若说要选妃,不可能!”苑儿眼神有些痴迷地望着我,“陛下对娘娘可真是打心眼里好,娘娘真是幸福。”
我捏了一下锦袍的一角,幸福吗?沐雪琉还有幸福可言么?
我怔愣之时,段临宇便踏进了金鸾殿,浓眉一挑,似乎很是高兴。苑儿瞟了我一眼,行过礼后含着笑推下了。我僵在段临宇面前,他负手而立,“知道我今日为何如此高兴?”我别过了头,“定是天下太平,国泰民安,所以。。。。。。”
“不是。”段临宇欺近我,然后拉起我的手,“我当着所有臣子的面,承诺绝不会再选妃子,君无戏言。”我推开他,“这也值得陛下高兴吗?”
他墨黑般的双眸注视着我,不容我逃脱,“雪琉,我的雪儿,只要你不愿意,我绝对不会选妃。”
我愣了一下,含着笑道,“自古帝王后宫粉黛无数,雪琉没有资格左右陛下的想法,我认为陛下还是应当考虑一下这个建议。。。。。。”他捏痛我的手,目露凶光,“为何你在我面前如此淡然?为何你什么反应都没有?”
“陛下希望雪琉怎么反应?”我转头看他。
他一瞬也不瞬地凝视我的脸,我感到一股窒息的风潮。段临宇眼中闪现的疯狂的火焰慢慢熄灭,他唇边露出了一抹笑,“走,带你出宫去。”他拉起我的手,不由分说就走,我在背后悄悄抬眼望着他的背影,真是不明白,方才他明明那么恼火,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一股冷冽的寒气从背脊冒出,而他却忍住了。
我侧目将视线锁定在马上的段临宇,他朝我伸出手,“上来。”
我一瞬间的怔愣,蓦然忆起往昔出宫都是和凌夏一同,那天,我们也是如此共乘一骑,躲开守门的侍卫。。。。。。我抬眼,阳光正好在段临宇的身后折射出一圈光晕,于是,我眩目了,他的面目和凌夏的重叠在一起,分不清楚,似真似假。
“你在干什么?”段临宇皱眉,俯下身,“你再犹豫什么?是不愿意和我骑一匹马吗?”
我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清醒,凌夏的笑颜从我眼前褪去,那一瞬间,我恼恨我自己,为何还要想到他?我把手伸给段临宇,他轻轻一带,我便坐于他前面。我往前一些,如此紧密的距离让我不甚习惯,他却甚似霸道地扣住我的腰,“你真是时时带刺,对我保持警惕。”
“陛下如此出宫,宫中的事务都不予理会了么?”
“我瞧着他们心烦。”他不再言语,而是策马奔腾。
盛夏的京都实在是繁华,街头的喧哗,卖胭脂的小贩,还有时不时飘过来的香气。宫外的生活,是如此真实,而这样的真实,可能是我一生的奢求。恍惚间,段临宇将我带到了卫杨湖畔。柳风依依,波光微动,这就是卫杨湖。
“陛下带我来这是。。。。。。”
他拿食指抵住我的唇瓣,“在宫外,你是否也可以免了这一套呢?今日就当我是知己良朋,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岂不是更为自在?”我顿了顿,“也好。”我没有推拒段临宇伸过来搂住我肩头的手,就如他所说的,今日,我不当他是段临宇,那个是我仇人的段临宇。
湖中飘荡着几艘小船舫,还有悠悠的古筝伴随着绝妙的歌喉,远远飘进我的耳畔。段临宇说,那是贫苦人家,有凌厉嗓子和姿色的姑娘,在湖上卖唱。我侧耳一听,果然,除了歌声,还有笑声,是属于男子的。
“不如,我们也定租一艘小船,请位姑娘上船舫唱歌如何?”段临宇满面春光,似乎是被今日卫杨湖上的一派怡然自得所感染。
我脸一红,“那是你们男人家消遣时候做的事,我一个姑娘,凑什么热闹。。。。。。”段临宇墨黑的瞳眸牢牢盯住我,眼中波光流转,“若说雪琉你是女子,那些人定是不会让上船的,不如,你也装扮做男子。。。。。。”
我一怔,为如此大胆的提议。无可否认,段临宇总是用最惊奇的方式面对我初次见面时他的桀骜不驯,之后在增辉殿外对我的大胆挑衅,后来,在我和凌夏都以为永远会被那片树林捆着的时候,他又以最出其不意的方式出现在我面前,似乎,他总是占着主导权,而我在他面前,就像是个小沙粒,被他看得透彻。
我接受了他的提议,从客栈的屏风后出来的时候,我不适地拉着身上有些宽松的男子的衣衫抬起头,却望见段临宇带着些深邃的神情凝视我,“怎了了,很奇怪?也是,我本来就不是。。。。。。”
“没有。”他的嗓音带有点暗哑,然后伸出拇指按住我的右眼,“很适合,很美。”我一怔,撇开他的手,背过身,“是吗?那我们。。。快些走吧。”我垂首走出客栈,将段临宇加注在我背后的视线摒除。
段临宇租的船舫是此处条件最好的,纱帐帷幔,船身雕刻着绣花,船舫间弥漫着一股无法忽视的香气。那船舫的老板见到段临宇塞进他手中的银子,双眼都发直了,立刻回身道,“蓉儿啊,来,招呼二位爷!”
段临宇哼笑一声,我将视线往后一移,人未见香气却先飘散而来,不是浓郁的胭脂香,而是轻轻雅雅的,属于女子的幽香。我仔细打量款步而来的女子,乌黑的浓密发丝,不盈一握的芊腰,细而长的手指放在恰到好处的方位,双目似会勾人魂魄,幽幽楚楚,不点而红的绛唇。。。。。。如此天姿国色,让我不禁哑然,而身旁的段临宇似乎也差异万分,瞳中的墨黑幽深了几分。
溺水
女子抬起眼帘,透黑的双眸,只是觉得,似曾相识。
“蓉儿见过二位爷。”她说的是吴侬软语,听得我一个女子都心头泛酥。
上了船舫,才发现里面不似其它花船般的豪华,而是素然典雅,,地面上放置着许多品种的花,尤其以芙蓉最为勾人眼目,叫蓉儿的女子似乎看出了我的讶然,便微笑解释,“蓉儿本名福蓉,与‘芙蓉’二字同音,就特别喜爱芙蓉花。”我了然地点了点头。
蓉儿缓缓走到靠水的一边,我这才发现,那里躺着一架古筝,从色泽和亮度还有传来的木头的香气来看,应该是上好的红木制成并且她是日日抚琴并且擦琴,可见她宝贝那架古筝之甚。蓉儿坐在古筝前,然后伸手抚上古筝,“既然二位有闲情雅致来此处消遣,不妨让小女子为二位抚琴一曲,见笑了。”
我和段临宇坐在她对面的软塌上面,不知何时有个侍女驻步进来,为我们蘸上了茶水,又悄然离去。我闻着茶香,出神地听着她抚琴放声低吟。她的曲调开始平静淡雅,那白皙小巧的手在古筝的弦上不停跳跃,芳唇中吐出的曲调却渐渐转为哀婉缠绵。
不知何时段临宇的一只手伸过来,握住我放在衣袖中的右手,我微微一怔,却只是注视着前方的女子。
“喧闹街巷,夜笼卫杨湖,
寒烟轻飘,不知那北征之路,长而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