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祸水啊!”男子啧啧两声,笑着对凌夏说道,“放心,凌将军私藏重犯这件事已经将功折罪,不欲追究了,将军好自为之吧,来人,把人犯带走!”
“是谁?”凌夏的手握成了拳头,声音低沉的可怕,“究竟是谁告诉你琉儿在凌府的?是谁有这个胆量在我背后捅我刀子?!”他的声音震住了我,震住了所有人。
“凌将军,俗话说得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家里要是出了贼,挡也挡不住。您不如文文您的宝贝妹妹吧!”
我了然了,原来……凌芷儿。其实一点也不奇怪,她讨厌我,恨段临宇,也难怪……远远的,我看见芷儿从后院。凌夏死死盯着她,似乎已经失去了反应。
“格……”
“为什么要如此做?”凌夏的声音不响,却很有力。“算了,凌夏。”我朝他摇摇头,“用不着这样。”
“用不着你假惺惺!”凌芷儿在一边冷然开口,“你留在此处能给凌家带来什么?只有灾难!与其到时候被查出来凌府倒霉,不如我去揭发,这样还能换的凌府的生存,哥哥,难道芷儿做错了么?她是祸水啊,留着她不利于凌家。”她一脸无辜地拉住凌夏的衣袖。
“好,你没做错,是哥哥错了。芷儿,你收拾东西走吧,离开凌府。”
“哥哥?”凌芷儿似乎难以置信,“哥哥为何要这样待我?你为了段临宇的女人这样对我!哥哥,为了保全凌家做一些必要的割舍难道不对么?这个,难道不是你教我的么?过去你不也是为了保全凌家而做了反贼?”
凌夏睁开双眼,满是沉痛,“是啊,是我的错,这就是报应了。”
我叹息,因果循环,不止,究竟是谁的错多了一些?“带走。”那男子下令。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只知道今日一走,再难回头。几个人来到我面前,有两个押着我的肩膀,我望着他们,“放开,我自己走。”
男子有些诧异,“好,放开她。”胳膊被松开来了,我回首,宛罗抱着孩子站在厅堂门口。我晃悠着凝视她怀中那娇小的身体,浓浓的悲哀散落一地。
“等等,这孩子……”男子眼睛转了一下,指着宛罗怀中的小琉阳,问凌夏,“这孩子……”
“自然是我和凌夏的。”宛罗透彻的声音划过,她稳稳地抱着琉阳走过来,一瞬也不瞬地直视着男子,“看清楚了,别瞎怀疑了,大人。”男子笑着,满是柔和,但是那双眼缺透着阴沉。我的心咚咚直跳,抓住我不打紧,我死不足惜,可是孩子,孩子不能……如若他们抓走孩子,我就是拼死也要……
我的手心沾满了汗,然而宛罗却面色镇定。
男子瞧了瞧孩子一眼,“呵呵,多可爱的女娃儿啊,像夫人。”
“我生的娃儿,自然像我。”宛罗微微一笑,朝我望了一眼。我不舍地凝视琉阳,掉转头看着凌夏。我想,他应该明白的,我为什么作出这种选择,他也应该明白,我的嘱托,我想,也相信,他会替我照顾琉阳,毕竟,它他说他欠我,那么就让他偿还给琉阳吧。
琉阳的脸在我的眼前模糊,凌夏像是要追上来,宛罗拽住了他的衣角,他停住了脚步。就这样,我被他们请到了那幽暗黑湿的大牢中,我当然知道来这儿做什么,来这儿,等死。靠在冰冷的墙角,进入了冬季,我哆嗦着缩墙角咳嗽。不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这下我反而平静了许多。
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慢慢的,我看清了来人的脸,是刚才的那个男子。
“皇妃应该清楚,待在此处,就插翅难飞了。对不住了,新皇登基,誓要铲除与前朝有关的所有人,明日午时,在西门,斩首……”
我与他对望,“告诉我,段临宇的尸首,你们的皇帝怎样处理?”
红颜凋逝(下)
他愣了一下,笑望我,“你还真是深情。放心吧,没有鞭尸,也没有五马分尸,好生安顿了。这可是新皇特别法外开恩啊。”
我吁了一口气,淡淡一笑,“那还要多谢了,留了个全尸。”
那人来回踱步,然后望着我说,“人到最后也不过是如此,总是要死,还请放宽心。”话落,便踏着脚步离去。我依靠在墙边,觉着说的有理,是啊,其实这等结局早该料到,也没有什麽想不开的了。
我很香的睡了一觉,待到再次睁眼,已是第二日太阳高升的时候。我平静地想着,该是时候了。果不其然,没有多久,便听听闻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们打开大牢的门,走进来一句话也没有说,将我从草铺的地上拖起来。手上和脚上都带着脚链,我行动极为迟缓。
一日未见的阳光洒在我身上,外面,是风和日丽。也是,没有什么会因为人的生死而改变。我上了囚车,都城经过洗劫,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路上来看热闹的人不少,对我指指点点的人也不少。可能在他们眼中我是很可悲的,一出生便不讨喜,二八芳华皇朝颠覆,如今,落到如斯田地。
法场围了许多人,黑压压的一片。我从来不知道,我的死可以引起那么大的轰动。
在一片人海茫茫里,我一样看见了凌夏和宛罗。砍头并不好看,可他们还来凑热闹,我嘲弄般的想着。
“她一定是什么祸国的妖姬,真是不祥……”我听见人群中有人这么说。我打了个寒颤,原来我的存在于众人就是这种感觉。也是,不然为何所有人都死了,唯独我还活到现在?沐氏皇朝仅存我一个,嫁与段家,六年寒暑,到头来竟然是历史惊人的相似,段临宇死了,容妃死了,宫中无一存活,独独我还活着,可能我真的是他们口中的不祥之人。
"你,还有和话可说?“审判的大人坐在那处,对着我说。
”沐雪琉,无话可说,请大人快些动刑,别误了时辰。“
”你!“他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在临死前还如此嚼舌根,眯了眯眼睛,”好,成全你。“他扔了一块牌子,“绞我抬头,绞刑?不是看头么?“新皇方登基,不宜见血,法外开恩,容你能留个全尸。”全尸?对我来说,绞刑和斩首有什么差异?
“等一下!”我听见凌夏的叫声。他拨开人群,站到我面前,“请大人多给我一炷香的时间。”他凝视我,“因为,我想送送她。”他是笑着多我说的,却不知为何,浓烈的悲哀在眼中体现。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放在我面前,“还记得这把匕首么?”
我低头,这把匕首,是段临宇留下来的,他握着它,亲手杀了人,我握着它,将它刺入了他的心脏。这把刀,沾上了两个人的血迹,现在依然清晰可见,只是那血已经发黑。“凌夏,原来你还留着它……”
凌夏晃着刀子,双目紧紧盯着我,蓦然间,以我无法反应的速度,挥起匕首,用力砍了下去。四周的空气在凝结,我浑身发冷,然后凌夏的唇角却是挂着笑容的,从来没有过的,满足的笑意。
我顺着他的脸往下,他纤细修长的那根中指,断落早地上,血顺着手贱在了地上,贱在了发着寒光的匕首上面,覆盖了原本的血迹。我听见宛罗在呼喊凌夏的名字,但他置若罔闻。他额头上冒着汗,只是望着我。
“凌夏,你何苦如此?”
凌夏忽然仰天长笑,笑得唏嘘不已,笑得让人心里发冷。我已经够狼狈了,可此刻的他全身上下包含的绝望甚至更胜一筹。“我曾经在我母亲的病榻前发过誓,要保护妹妹,要保护凌夏,可我也发过誓,要保护你,一辈子。所以我才会对你许下红线的承诺,可是首先违背誓言的是我,我进入两难的抉择,凌夏自负过人,却连想要一辈子珍惜的女子都保护不了。”他笑,眼中竟已淌出了湿润的泪水,他伸手抚触我的脸颊,“琉儿,你说,我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