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畅迟疑,沈青娘只好又在刘畅耳边嘀咕了几句,刘畅奇怪的瞄了一眼阿奴的身材,这时候一个侍女来报,索玛王妃来了。刘畅借驴下坡,连忙走了。
“青姨,你比我还能胡诌。”阿奴好笑,青姨也学坏了。她好奇问道:“你最后跟他说什么?”
沈青娘吞吞吐吐:“不过。不过是你月信没来,大汉婚律,女子月信未至不可成婚。”
一句话说的阿奴脸如红霞,这种事情被说出来公然议论,她脸皮再厚也吃不消,顾不得螃蟹,一溜烟走了,差点和闻讯赶来的云丹撞个满怀。
身后沈谦叹道:“那已经是老黄历了,不过是太祖当年看见幼女成婚生子往往夭折,一尸两命的事情常有发生,才规定女子未满十六岁,月信未至不可成婚,但是十六岁的女子大都来了月信,所以现在也没人注意这个,难为你想出来敷衍那刘畅。”
沈青娘道:“哪里是我敷衍,真是如此。”
接下来几天,阿奴不好意思出房门,连螃蟹也是沈青娘与阿宝送进来给她,不过大闸蟹可能长途跋涉太过劳累,她吃起来总觉得不如记忆里的美味,啃了两只也就算了。
索玛一进来就皱了皱眉头,一屋子螃蟹味,阿奴见到她扑上来搂着她的脖子高兴的大叫,还朝她呼了口气,熏的她跳出门外:“你们怎么都爱吃这种腥臊难闻的东西。”
阿奴乐得‘咯咯’直笑,欺负不了刘畅,作弄他老婆也可以愉悦身心。
但是索玛是有事而来,她不肯进来,两人就坐在院子里敲定了合作参股建立马帮的事情,这是阿错与索玛已经谈过的,现在不过补充一些细节罢了。双方都很满意,乌蛮与吐蕃人关系紧张,有了阿奴的保证他们的马帮路线可以延伸的更远,而阿奴的马帮可以从乌蛮直接进入大理乃至缅甸。至于中原,阿奴依仗与沈谦的合作关系给索玛画了个大饼。刘畅与乌蛮撕破脸后,边境关系一度紧张,大概力有不逮,害怕腹背受敌。乌蛮人的马帮已经进入不了中原,生意大受影响,见到阿奴规划的美好远景,阿奴提的条件很优惠,索玛大喜过望,一口答应,没有注意到阿奴所说都是一种假设。她们也不用签合约,那种东西是对付沈谦之流的奸商的。阿奴始终无法全心信任汉族商人,这也许是她自己心思诡诈的缘故,她像根香蕉似的里外不同,内心里实打实的是个汉人。
阿奴见索玛不过二十出头,已经一脸的疲惫,眼角都有了鱼尾纹,以前那个鲜艳明媚的少女变成了残花般暮气沉沉的少妇。这就是政治婚姻的危险,难保枕边人一朝反目,倒戈相向。她心中酸冷,低声问道:“姐姐,你后悔么?”
“不知道呢。”索玛怅然半晌。
两人一时无语。从人早已被屏退,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红叶不断掉落的‘簌簌’声,阿奴不让人清理,红叶像一匹灿烂的红锦般铺了满满一地。
“原来不打扫也有不打扫的好处。”索玛轻声说道,好像声音大了就会吹跑这些美丽的叶子似的。
阿奴趁机提出来:“听说雅州秋天风景极美,姐姐,你给那个网页吹吹枕头风,放我们出去玩玩吧,都关了快一个月了。”
索玛奇怪:“你们是被关起来的?”
“对啊。”阿奴点头如捣蒜,一脸苦相。
“为什么?对了,阿错不是说你嫁给了阿岩,刘畅怎么说你跟他侄儿有婚约,他们是不是逼你成亲?他的那个侄儿脸上那么大一块疤,哪配得上你,刚才还把阿合吓得直哭。”阿合是她与刘畅的儿子。
阿奴见她苦大仇深的模样,连忙摆手:“误会罢了,阿仲人很好,他脸上的疤是救人时受的伤。昨天刘畅认出我,他怕刘畅找我麻烦,所以信口胡诌。”
索玛知道她与刘畅的过节,想想笑起来:“你那时胆子也够大的。”
阿奴嘟起嘴:“你不知道,那个王爷比起他的侄儿小气的多,说是为了谢我的救命之恩,才送一些掺了铜的金钗子,根本不值钱,我气不过才作弄他。”
索玛失笑,现在说刘畅的坏话她很爱听。阿奴与她在一起,就把面纱去了,见他小嘴嘟的像朵花儿似的,索玛感叹:“阿奴越大越漂亮了,难怪俄里就是成亲了还一直惦记着你。”
阿奴不好回话,难道说她早忘记了俄里是谁?
索玛叹道:“我记得成亲之前你来找我,那时候所有的人都在恭喜我,只有你忧心忡忡,是不是你早预料了这个结果?”
阿奴心道:我不过是先听过刘畅在你背后说的话而已。但是她嘴上却说:“姐姐,我哪有那么厉害未卜先知,不过汉人有句话很有道理,叫‘齐大非偶’,他们喜欢门当户对,在他们眼里,我们不过是没有开化的蛮子罢了。”
这一点索玛深有体会,刘畅府里姬妾众多,他起兵之后,归附的人为了巴结他,送什么的都有,最多的是美女,几乎都是汉人,看她的眼神跟看只苍蝇差不多,碍于刘畅那时候倚重她的父兄,对她宠爱有加,她们还不敢怎样。等到了刘畅与那个梁王胶着不下,刘畅又娶了陆家的那个妖精做正妃。索玛才知道原来一个诸侯王娶正妃的仪式那样的繁琐和庄重,而且现在刘畅一个正妃两个侧妃名额都已经满了,自己的正妃头衔不过是刘畅自封的,在他们的宗庙里自己连个妾也算不上。知道内情的人四处风言风语,最后都传到了父亲则额那里。乌蛮人自尊心极强,被欺骗的索玛愤怒之下,不理会刘畅的狡辩,将儿子一打包,跟着父亲退回了姚州。随后父亲则额宣布立国,脱离了大汉王朝。
阿奴吃惊,刘畅居然敢忽悠的这么厉害,也太急功近利了些。他大概欺负索玛和乌蛮人对大汉婚律一无所知才敢这样,还以为索玛会对他死心塌地,所以脚踩两条船,却低估了索玛的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