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苍狼说:“他要如何,你想必是不能左右。但……我恳请将军,不要让我受小人折辱。”
任旋叹了口气,说:“我会吩咐下去。”
左苍狼点头,其实敌国之中,他能如此已是不错。然而她还是只有挟恩要胁,以期能保住腹中骨肉。为此,什么施恩不图报之类高尚漂亮的道理,也是顾不得了。
晋阳城,西靖送了一个木盒过来。慕容炎当朝打开,里面是血肉三块,且份量不轻。
朝堂诸人俱惊,袁戏等人已经热泪盈眶:“陛下!西靖的狗皇帝如此折磨将军,陛下万万早想对策,救出将军才是啊!”
就连夏常有都不忍看,出言道:“陛下,西靖送来将军血肉,必是有意谈判。还请陛下尽快接见来使,商谈赎金吧。”
姜散宜扫视左右,终于还是出列,说:“陛下,将军战功赫赫,赎是肯定要赎的。但是西靖此举,意在威慑。如果此时陛下急于谈判,他们必定狮子大开口,于我大燕不利啊。”
他一说话,门下一帮党羽纷纷支持,袁戏怒了:“按你这样说,难道就眼看着将军在西靖受苦不成?”
狄连忠轻咳一声,也出列说:“陛下,姜相与袁将军所言,都有道理。依微臣看来,西靖既然威慑,便没有取将军性命的意思。陛下可以折衷取价,一面商谈,一面再思对策。”
慕容炎又看了一眼那个木盒,里面血肉已然惨白。西靖当然不会取她性命。只是不伤她性命,又会怎样折磨?那个迫得慕容渊口口声声称他为君父的西靖帝王,又岂是善茬?
可是,真的要这时候开价吗?
如果此时开出价码,必会步步被动。即使真的开价,又应该开一个怎样的价码?那个人,到底值什么价? 他没有当朝决定,待退朝之后,突然问王允昭:“冷非颜在哪里?”
王允昭显然知道他会问起此事,当即说:“回陛下,冷少君在得知左将军被俘之时,已经离开大燕。两日前传回燕楼的讯息,人已在西靖。”
慕容炎说:“派端木伤前去接应她,命端木柔协助。”
王允昭说:“是。”
慕容炎转过头,又说:“警告端木家族,孤可以容忍他们与燕楼争权夺利,但是希望他们能分清场合。”
王允昭容色一肃,慕容炎很少这样直白地警告旁人。他躬身道:“是。”
次日,慕容炎修书回复西靖,愿让出马邑城,以赎左苍狼。此信一出,大燕与西靖俱都震惊。军中袁戏等人也是再无话说。
割地跟赎金的性质,可是大大地不一样。西靖皇帝接到这封书信,也是意外,微笑说:“看来这位左将军果然份量很重。”
任旋也摸不清他的想法,说:“可是如今马邑城夹在小泉山和宿邺城中间,其他二地皆被大燕占据。我等就算得城,焉能守城?”
西靖皇帝只是笑,说:“所以他才抛出这一城,让我等还价。”
任旋说:“此人也真是奸滑,不知陛下打算如何还价呢?”
西靖皇帝说:“他们不是新夺了俞国故地三城吗?小泉山、鸡鸣郡、空州我们都要,马邑城本来就是西靖的城池,令他归还。”
任旋眉头微皱,说:“这位燕王跟其父慕容渊不一样,这种条件,只怕他不会接受。”
西靖皇帝说:“不接受下次就麻烦左将军再切一点更具份量的东西回去。即使他不接受,温砌旧部也会逼着他接受。”
任旋不由打了个寒颤。
左苍狼在狱中呆了数日,狱卒总算没有再欺侮她。然而这样的环境,她总是睡不好。饮食更是糟糕。她只有强迫自己吃东西,无论如何,总没有败给自己的道理。
她在西靖呆了一个多月,幸好身体非常瘦弱,肚子尚不明显。但是用手细细触摸,已经可以明显觉得异样。
慕容炎第二次让步,答应割让小泉山等地,但要求拒不割让马邑城。西靖皇帝对这个结果已经相当满意,却仍然没有轻易让步。
这一天夜里,左苍狼半睡半醒之间,突然嗅到一股奇异的香味。她心中一惊,立刻捂住口鼻。不过片刻,外面有人进来,左苍狼吃惊地睁大眼睛,但见冷非颜剑刃滴血,正左右四顾,查探牢房!
左苍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非颜!你怎么会在这里?”
冷非颜一剑划开铁锁,说:“出去再说,能走吗?”
左苍狼站起身来,只觉得一阵一阵地头晕。冷非颜等不及她自己走,上前两步背起她,说:“抱紧我!”
飞快地出去。外面狱卒横七竖八,躺倒一地。燕楼的人出手极为狠辣,几乎没有活口。
左苍狼看得心惊,说:“你这样来劫人,就算出得了这天牢,又怎么可能逃出西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