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仔细想想,这么多吃食,总能有姑娘适应的味道,送来时品类也莫要太多,以免味道夹在一处,惹得姑娘难受,届时只要不是反应特别大,身子不是特别抗拒,都可试一试。”
宋锦茵垂下眸子,唇角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唯一不抗拒的,大抵便是那人送来的东西。
可她不要吃她做的东西,也不要再想起她虚弱又无助的模样。
脑子的念头不过一瞬,小腹突然又有了反应,转瞬即逝,让宋锦茵又愣在了原地。
直到送走大夫,她都未回过神。
好像从昨日开始便是如此。
每每想到柳氏,她的肚子就会难受,只要想起她不要再记得那个人,不要再碰她的东西,肚里的孩子就好像生出了反抗。
反抗到所有的入口之物他都不要。
曾经那些可以吃下去的东西,从昨日起便成了让她难受的罪魁祸首,而唯一的救赎之物,竟是经柳氏的手做出的,那些普通到上不了大族食盘的东西。
思及此处,宋锦茵哑然失笑。
明明他还那么小,小到她要将手放到隆起的肚子上,才能感受到她与旁人不一样的地方,他怎么可能会如此清晰地表达着他的喜恶,做出反抗。
思绪转了一许,宋锦茵转而又想到了自己,眼底的光渐渐黯了下去。
她动了动干涸的唇,不知是在跟自己说话,还是在跟肚里的孩子说话。
“你是想我原谅她吗?”她呢喃开口:“可我好像,还做不到。”
柳氏自喝了那药后又陷入了昏睡,再醒时天已经大亮。
她顾不上虚弱的身子,起身掀开被褥。
“夫人。”
“茵茵今日可用了膳?”
旁侧守了个陌生姑娘,但柳氏并未在意,只一心都在女儿身上。
她好像从昨日那场山崩地裂中重新活了过来。
柳氏颓然的眼生了些光亮,虽有些刻意,但努力让自己站起来,怎么都比满眼萧瑟要强。
谁也不知柳氏在想什么,连碧玉也猜不透她的心思。
但此刻瞧见她截然不同的神色,昨夜之前在她身上透出的枯寂和荒凉,好像只是一场梦。
碧玉上前,伸手探了探她的脉。
“姑娘未曾用膳,这是前头来的丫鬟,想跟着夫人简单学一些口味,试着给姑娘做了送去。”
脉象还是一样的虚弱,碧玉眉心蹙了蹙。
“那便去后厨看着学吧,看着我给茵茵做,这样会学得快一些。”
柳氏眸中闪过一抹黯然,却仍是笑了笑。
不过一夜,她两鬓间便多了不少白发。
收回被诊脉的手后,柳氏握住碧玉,满是歉意道:“我还有些行不稳当,怕是要劳烦碧玉陪着我去,万一摔了,还不至于太落魄。”
碧玉想起她适才跛着的脚,一步一步行得缓慢,双眼倏地一下就红了。
那毒还是在她身上留了些病症,比如有些麻木的右腿。
原本还不是太明显,可昨日那场太伤,加深了落在她身上的病,让她再也无法如常人般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