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下一瞬,二人察觉到了一股骇人的戾气。
屋内的人面色阴沉如水,一身暗色锦袍如阎王罗刹,站在屋子一侧,看着正在写方子的木大夫。
“确定没有中毒?”
“回世子,姑娘身子弱,郁结于心也不是一日两日,若不是那位沈大夫的药养着,如今姑娘的身子,怕不会是这番模样,只是眼下看来,若想让姑娘彻底养好,恢复好气色,直至顺利生产,往后得更上些心才好。”
言下之意,便是世子最好莫要再刺激姑娘,让其安安稳稳,待生产后再说。
裴晏舟薄唇紧抿,指尖逐渐收紧,长睫低垂,瞧不出眸底神色。
可旁人都知,主子该是要做出决定。
要么彻底离开姑娘身侧,要么,便看着姑娘的身子因着心事日日衰败。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原本压在李婉清身上的压迫,也因着木大夫的那句并未中毒而消散。
在宋锦茵吐血的那一刻,众人第一反应便是中毒二字,也都下意识想到了这位沈家养出来的毒娘。
可眼下木大夫的话,却将裴晏舟送入了另一个绝境。
中毒有药,心病无解。
“先替她煎药,再去探探,沈玉鹤,还有多久到洛城。”
裴晏舟抬了抬手,一字一句说得缓慢。
玄卫领命而退,裴晏舟压下喉中腥甜,行到床边。
孙娘子送来了新置办的被褥,换下了那床沾了血迹的褥子。
可裴晏舟仍是惊魂未定,只看着床榻上的人走了神。
江南沈家亦是有自己的情报网。
沈玉鹤虽差点在崖底失了联系,但最后仍是被救了回来。
而救他的人,经打探,是裴家那位世子的手下。
沈玉鹤下意识便想到了洛城里的那个姑娘,也明白,要么是那姑娘身子变差了些,要么,便是那位世子在替她还那份情。
沈玉鹤只认为是后者,毕竟他的医术,虽不一定能让宋锦茵痊愈,但也绝不会让她身子变差。
“少爷,老爷问您正月可会回去?”
马车里,随从小心掀开一侧车帘,探头问了一句。
里头闭眼小憩的男子正慵懒靠在车壁上,听见动静,长眸微微睁开,带着些许疲惫。
“三皇子大业未成,如何会让我回沈家。”
“可少爷您这药引送去后,不就。。。。。。”
“你当一个这东西就能让他换来他想要的?”
沈玉鹤眉梢轻挑,狐裘之下,银色大袖扫过前头,停在案几前,拿起茶盏。
三皇子的主意,不过是让他自己先从鬼门关前走一趟,再等着那位帝王行到阎王殿,他便能带病让出药引,打其他人一个措手不及。
至于太子和四皇子扣在他头上的罪名,也自然会被发现有“隐情”,让其能顺势打上一场翻身仗。
但也仅仅只是这些。
“太子一日未犯大事,三皇子一日便只能稳着往前行,不过也快了。”
男子饮了一杯茶水,想起三皇子背后的裴晏舟,又重新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