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亥时许,月黑风高,汴京城中寂静异常。城东赵家老宅一派漆黑萧瑟之感。一个黑衣人影如鬼魅般出现在赵家院墙之外。他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后,便翻身一跃,体态轻盈地落在了赵家高墙之内。
这名黑衣人并非寻常之辈,他身上携带着赵家府院的地形图。根据这张图,他巧妙穿过了园中池塘、假山等障碍物,径直通过前厅,直入中庭偏殿私房内。
在私房内厅的一侧桌案底下,他横竖端详比划许久,然后轻车熟路地掀开一块地砖,从中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黄梨木匣子,匣子上雕刻着精美花纹,还有特定的密文锁。
黑衣人观察木匣外观片刻,直接尝试转动其中两个叶状图案的纹路,匣子“歘”的一声应声打开,一沓账册映入眼帘。
黑衣人起了个火折子随意翻阅了一番,发现里面全是赵家近些年田宅、地皮、铺子店面的私账账本,内容详尽、可信度极高。
黑衣人心中一喜,随即熄了火折子,将账本尽数揣入怀中。随即,他借着漆黑的夜色,重又悄悄出了屋,一路飞奔,直至再次到达大门内侧高墙之下。他纵身一跃,再次翻墙而出,身影随后淹没在一片黑暗之中。。。。。。
次日午后,阳光明媚、春光和煦。
悦华阁的琉璃瓦在阳光的斜照下折射出绚烂华彩。二楼雅间的何昱章大人与叶承严大人对桌而坐,一套小巧精致的茶具端放其间。茶香四溢、沁人心脾,整个雅阁处于一片宁静芬芳的淡雅氛围当中。
“叶大人,眼下局势已渐明朗,二皇子荣诃德才兼备,谦逊仁和,乃皇位的最佳人选;而太子骄奢寡德,依靠皇后宠爱及韩家势力霸占储君之位。后党黑暗腐败,多行祸乱朝纲之举,注定是要失势的。”沉默许久,何昱章轻抿一口香茗后,沉稳开口道。
说话间,何昱章眼神透露着几分真切,悄瞅着叶承严脸上神色的变化。
叶承严放下茶杯,目光深邃斜望了窗外春景些许,心中沉吟许久,方才淡然笑道:“何大人啊,你我皆知,我朝眼下正是内忧外患复杂胶着之际,陛下体衰、后党势力觊觎,又有狄戎、西夏敌对势力环伺,储君一事事关重大,一步踏错,肯定会满盘皆输。
坦率言之,此时改立储君,确非最好时机。当前太子无才、德不配位,可二皇子初出茅庐,依傍薄弱,且对朝堂局势体味不深,仍需多加磨砺才是。
陛下心意尚且如此,做臣子的,亦需体恤个中难处啊!”
何昱章听罢,眉头微皱,放下了手中茶杯。
他理解叶承严的顾虑,但时机紧迫,他这次必须说服这位德高望重的太傅,让他助一臂之力。
沉思片刻后,他继续正色道:“叶大人,中立固然可保一时安宁,但长远来看,却是将国家置于危险之中。二皇子荣诃英明果断,若能得大人支持,必能稳固朝中人心,大家齐心协力,必可拔出朝堂毒瘤,辅佐明君上位。”
叶承严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知自己话语权虽重,但之前已于陛下面前表过忠心,不参与两位皇子之间的斗争。当然,他亦知晓自己责任,不能为一己之私而置国家于不顾。
深思、踌躇片刻后,叶承严突然眼神坚定说道:“何大人,你之心意我晓得。支持二皇子之事,我会深思熟虑。然依老夫之见,削弱甚至拔出后党势力,才是当下重中之重!后党势力削减,太子无所依仗,他能力如此不济,自会被二殿下取而代之。”
何昱章闻言,会心一笑,轻声问道:“依大人之意,若有铲除后党之机,大人可愿奋力一搏?”
叶承严闻言,长叹一声道:“啊,那是自然!陛下体弱,此毒瘤不除,只恐谁做储君均是枉然!”
“叶大人,若今日真有这一扳倒后党之绝佳机会,你可愿助二殿下一臂之力?”何昱章突然神秘说道。
“你们找到韩相受贿、卖官的确凿证据了?”叶承严闻言心中一喜。
“尚未,不过二皇子前几日收到一城东富商的举报信,前京兆府尹贪污受贿大量银钱,还对富商所开赌场、楼坊进行抽成压榨。你可知这些银两最终去了哪里?”
“哪里?”叶承严一脸好奇。
“二皇子后来抓了个京兆尹税银贪墨案的漏网之鱼,其人乃是前京兆尹少臣马予景,据他供述,这些收入中很大一部分被韩弼州据为私有了。至于拿了去做什么,目前尚在调查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