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蓉这才说:“去吧,小心些别碰坏了。”
颜儿敛裙起身,朝梁吉行了礼道谢,走到那走近了越发觉得大的多宝阁前,高高仰起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缩小,缩成一个五六岁的稚童的样子,站在这多宝阁前抬着头,努力伸长手去够那格子里的东西,身后有人靠近,那人比自己高大好几倍,轻而易举地就拿到自己想要拿的那一件。
“陈老板是蒙了祖荫,出生便拥有无数钱财,做什么生意都随心所欲。梁某唐突一句,余老板同在下一样,总是要再三衡量算计,一步不敢走错,殚精竭虑才能把生意做大。外人看这四方楼,想它高大巍峨,想它宾客盈门,便想它日进斗金。余老板是生意人,做到如今身家,除了利润,必定还能看到别的。”
“梁某有一事不明,余老板手中有五家店铺,不同产业都做得红火,以余老板的能力和资产,为何没有涉足酒楼客栈呢?或许是因为酒楼客栈事务繁杂,余老板手边也还没有合用的帮手来打理?”
“梁先生却是这一行顶顶高手。”
“顶顶高手不敢当,不过是家中三代以此为生,有些经验罢了。”
“四方楼并非梁先生所有,梁先生却如此上心想促成合作。”
“不瞒您说,张老板志不在此,恐怕山里一只雉鸟都比这四方楼的账目更更让他专注。可梁某人不同,梁某人身上打着四方楼的烙印,张老板可以没有四方楼,梁某人却不行。”
“若是可以,梁某人甚至希望余老板能把这四方楼整个买下来。”
“梁先生真是……诚实。”
余蓉听得心里相当震惊,面上也忍不住显出些诧异来,但她还是说道:“如此世道不算太好,各方势力角力尚不能分出胜负,如此大的一笔投资,若是有什么不测,我那还有几十个人要养家糊口。”
“余老板的顾虑梁某明白。且不说太子病重,皇孙先天不足,西南边晏将军战败……”
嘭的一声巨响,梁吉止了口,余蓉已经迅速起身朝颜儿走去。
颜儿整个人蹲在地上缩成一团,身周全是她失手砸碎的瓷器碎片,余蓉不顾危险踩着碎片过去,蹲下身抱着颜儿:“怎么了颜儿?不舒服吗?”
看不见她的脸,只听见她喉咙深处发出的呜呜声,余蓉心疼得想跟着落泪,她仓皇抬头看向梁吉,梁吉不等她开口,立马说道:“我让人立马请大夫来。”
余蓉抱着颜儿的肩膀想让她站起来,可她似乎全身都僵住了,不管她怎么用力颜儿都丝毫不动。梁吉喊完人回来,声音也带了两分焦急:“余老板,冒犯姑娘了,可否让梁某抱到塌上?”
此时已经顾不上那些,余蓉站起身让开,梁吉用脚把碎瓷片拨到一旁,一个手臂放到腿弯处一个手臂架着肩膀,尽量不让手掌接触到她地把她抬起来放置到软榻上。
颜儿一接触到软软的垫子,立马往里一滚贴墙锁着,四肢蜷缩着颤抖。余蓉着急万分,一直用手抚摸着她的手臂,凑近不停呼唤她,过了一会儿,颜儿突然一卸力,手脚软软地搭下来,竟是晕了过去。
“颜儿!”
门外咚咚咚敲了三下:“梁先生,大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