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芷妍听到了另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里,是互相的一见钟情,是惺惺相惜温柔蜜意,突逢变故,霁芷琦没有一刻相信传言,哪怕有女子来见她,说是他的情人,说已经怀了他的骨肉,她都不曾有一刻怀疑动摇。
“只因我一句府中的花都看腻了,他便跑进跑出到处为我搜寻更多的花种,甚至去向花农请教怎么才能让花开得更好更长久。他每日同我都有说不完的话,细微末节到今天街头有了一个新来的小贩,哪家商铺招了新工人做活出了错被老员工责骂,甚至早晨有小猫在门外叫唤,可惜他一开门小猫就跑掉了……他眼里只有我一个女人,婚后随我进宫许多次,连宫里服侍我的丫鬟都记不住,每一次都要问我那是谁……他原先可能有许多喜好,自从我们成了婚,我的喜好就是他的喜好,连喝的茶都换成我爱喝的,我腹中有了孩子时害怕闻到酒味,他不仅滴酒不沾,甚至连每日餐食佐料的酒都不让放了。”
“霁芷妍,他是世上最好的男子,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霁芷妍听得呆呆的,她已经从杜克领那里知道了秦元阵对长姐做的事,但是听到她自己讲他的好,还是觉得可惜,这样好的人,这样互相喜欢的爱人,最终却不得一个好的结果。
“长姐,你那些样子,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吗?”
“我自是信他,却除了我无人再信他,所有人唾弃他,包括他的父母亲友。出事后,秦老将军亲自上门,跪着向我道歉,以前同他最亲密的朋友也绝口不提他,父皇觉得他不该依我所求让我嫁给他,我觉得太荒唐了,一个人要因为旁人似是而非、无凭无据的说辞下死不足惜,他做过的事,他存在过的痕迹,一夕之间都变成另一番模样。我……心里是恨的,恨的却不是他,而是这个世道,这个三言两语就能把人定罪的可笑的天下。”
“我想告诉所有人,他定然是冤枉的,可是所有人都觉得是我鬼迷心窍,是我不肯承认自己识人不清,是我自欺欺人。那我就只能陪着他,陪他成为他人口中的败类,陪他背一身的污名责骂,我们做一对生死相离的怨偶。我从不怨他,不怨父皇,我只怨自己没用,没得为他澄清一二。”
“如今总算还他清白了,我只觉得高兴。”
霁芷妍听得落泪,她做了许多心理准备,没想到听到的是这样的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叶晴,进来见过殿下。”
叶晴回过身,也是红了眼眶,霁芷妍不明所以。
她走过来跪下,把头磕到地上:“罪人见过殿下。”
罪人?霁芷妍看向长姐,她眼神落到虚空中的某一处,仿佛那里有人也在注视着她。
“罪人受人蛊惑,冤枉驸马,害得驸马背了许久骂名……”
“你……你是那个说怀了身子的!”
“是。罪人本是瑶月苑的舞姬,那日出事后,有人给了大笔银钱帮我赎了身,让我诬告驸马,罪人……鬼迷心窍……”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霁芷琦回过神来,“我一开始以为她是失了身子的,为了活命求财,后来意外又遇到她受人胁迫,险些被……我救下她,她才告诉我实情,我把她留下来,本是盼着有一天她能成为证人,洗掉他一些骂名。只是后来,我不在意那些捕风捉影添油加醋了,看她孤苦伶仃,便让她来给我做个伴罢了。”
“长姐,不恨她吗?”
“恨啊,所以她这辈子都得给我为奴为婢。”
可你留下她,给了她这么好的生活……霁芷妍没有说出口,她觉得好像什么都不需要说了,长姐不需要什么劝解和安慰,无论外人如何评说,她只愿由着本心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