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小苋这么说,我不好再拒绝,答应到时候看看。
年三十的那天晚上,张小苋按时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她们聚会的地方,要我一定去。我觉得应该给她买点什么,跑到商店挑了半天,最后买了一个叫“惟有爱”的抱枕,抱枕很漂亮,色彩柔和,晶莹剔透,而且会变化颜色。
等我赶到的时候,聚会已经开始了。张小苋锤了一下我的胸膛说,前天我迟到了半小时,今天你接着报复我啊?
我嘿嘿笑,说给你买礼物去了,耽误了些时间。
张小苋有些感动,旁边的几个女孩起哄说赶快打开看看。张小苋看了我一眼,我把礼物递给她说,已经是你的了,你说了算。
等张小苋打开包装纸,看到礼物的时候,竟然哭了。旁边的女孩也不说话,相互看着,神情愕然。我吓了一跳,以为买错了,忙说不喜欢没关系,我现在就去换。张小苋从背后抱住了我,不让我走,旁边一个穿牛仔裤的女孩插话说,她一直想要这个东西,后来她男朋友答应等她过20岁生日的时候买给她,刚才我们还说他们分了手,这个愿望要落空了,没想到你竟然买了。
是啊,好象是上帝安排的一样。另一个穿红毛衣的女孩说。
小苋,你怎么还抱着人家啊,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牛仔裤女孩一边说一边笑。
张小苋回过神来,把我拉到她身边的一张椅子上,向我介绍她的姐妹。她指着牛仔裤女孩说,她叫王丽,我的高中同学,比我大一岁,我喊她姐姐。又指指红毛衣女孩,她叫高小雪,比我小两岁,是我妹妹。然后张小苋拍拍我肩膀对她们说,秋雨,刚才给你们说过的,怎么样?帅不帅?不过好象年龄大点。张小苋转过头,冲我做了个鬼脸,问,哎,你多大了?
三十五。我笑笑。
真看不出,看样子还以为你也就是二十七八岁呢?高小雪说。
张小苋拍了一下高小雪的屁股说,拍男人马屁和拍女人马屁不一样的。
就是年轻嘛。几个女孩嘻嘻哈哈,谈论完了我又开始谈论自己最近买的衣服和首饰。
酒菜上齐了,晚餐的气氛非常融合,我们相互预祝明年有个好运气。张小苋似乎忘记了之前的痛苦,胡乱和那两个女孩闹着。王丽性格泼辣,和张小苋一杯一杯的喝酒,高小雪文静些,闹完了就坐在那里抿着嘴笑。直到晚上九点,服务员都在打扫大厅的卫生了,我们才从饭店里走出来。
张小苋和两个女孩抱了抱,那两个女孩打车走了。我看张小苋还算清醒,就给她拦了辆车,让她回家,张小苋却“嘭”一声关上车门,让司机走了。然后她一只手拉起我的胳膊,另一只手揽住我的腰说,秋雨,今晚我不想回去,我想让你陪我。
第十四节
我想起张小苋跟我讲述的*故事,心里有些抵触,瞥瞥嘴说,我是你下一个*吗?你说实话,我是第几个?
张小苋眨着眼睛看看我,然后竖起十个指头,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一边掰,一边振振有辞,一个、二个、三个……十个,数完了又抬起头看着我说,哎呀,手指头不够了,要数脚指头了?
我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说,还是回家过年吧。张小苋捂着脑袋咯咯笑,一蹦一跳的到了马路对面,我跟过去,问她干什么。张小苋说,回家啊,刚才跟你开玩笑呢,我家在那面,你刚才拦错方向了。说着伸手拦了辆车,冲我摆摆手,上车走了。
看着出租车渐渐远去,我掉转头沿着路边慢慢地走。过年了,大街上早已挂满了灯笼,远处的高楼灯火闪烁,近处的霓虹光怪陆离,身边的人群和车流在夜色下显得行色匆匆。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在夜色中漫步了,上一次是在什么地方?我想起了悠悠雪,是啊,上一次和她就在不远处的公园里,当时的星空一尘不染,就像今夜一样清澈干净。我很想给悠悠雪打个电话,三年过去了,她过的好吗?那个她曾经暗恋过的男孩是否还陪在她的身边?于是,我站在马路边,内心彷徨而又虔诚地数着过往汽车,并且告诉自己,如果下一辆车开过来,车牌号尾数是双数,就给她打电话,如果是单数,什么也不说,坐车回家。车来了,是单数。极度地失望,却又不甘心,心想,下一辆吧,下一辆才算。可等来了双数,又不敢打了,好长时间不联系了,尽管想起了她,可她此时在干什么呢?也许正和那个男孩在一起共度美妙的夜晚。
已经有人开始燃放礼花了,漫天飞舞的礼花将这个城市装点的更加迷离。我就那么漫步在迷离的城市中,一辆一辆数着过往车辆。双数、单数,打电话、不打电话。不知不觉,2004年过去了。
第一条祝福的短信来了,是张小苋的:祝福我吧,让我用新的姿态迎接新的一天,今晚的夜色真好,像我的心情。秋雨,谢谢你的帮助,真心希望你能快乐。
我没有回。我知道,此时的张小苋并不需要我的回复,她只是在宣泄自己的心情,对于她来讲,确实很久没有像今晚这样快乐了。
一个月过去了,我没有再联系张小苋,采访的那篇文章我也没有发。我不想把这样一个曾经被很多人亵渎,又在她精神世界插上一刀的女孩交给社会,更不想让那些打着所谓的关心旗号,其实有着窥视情节的人来评头论足。这样的女孩,应该给她一个足够的空间,让她在这个空间里学会保护自己,学会爱自己。
由于没有讲述稿替换,我把那期的倾诉栏目临时改成副刊,刊发了几篇散文和小说。编稿前,一个叫周健民的引起了我的注意,他的单位地址和悠悠雪的地址竟然一样,这说明他一定认识悠悠雪。一个念头从我的脑袋里冒出来,我给周健民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寄来的稿子还不是很成熟,需要他再改动一下。周健民很感激,说还是第一次有编辑给他打电话。他问我稿子如何改,我说具体的电话里不好讲,这样吧,你单位有个叫悠悠雪的,哦不对,悠悠雪是她的网名,她的真名叫孙婷婷,她的文章写的挺好的,你可以让他给你参考一下。
周健民忽然激动起来,他高兴的说,孙婷婷啊,就在我们这个车间里,我是她的班长,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她的文笔这么好。
我笑,这么巧啊,那好办了,你们可以多交流交流,文章改完了再寄给我就行。
我扣了电话,心里砰砰乱跳。想如果不出意外,周健民一定会求悠悠雪替他说好话的,周健民是她的班长,碍于面子,悠悠雪也应该会找我。
果然,等待的时间比我想象的要快,没过几分钟,悠悠雪就打来了电话。我极力平静了一下心情,慢慢打开手机。
秋雨吗?是我。还是那种清新淡雅的声音,让我立刻想起了江南茶乡的水墨画,三年过去了,没想到记忆依旧如此清晰。
悠悠,你还好吗?我听见自己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