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微微咂舌,都是些难寻的华贵名兰。
从前风光无限时,你举办过数次赏兰宴,可从未听过容彧喜爱兰花,不知为何在府中栽种了如此多名品美兰,你心中诧异,又想如此繁花美景,却从未见他邀人设宴一观,孤芳自赏,难免可惜。
倒是你自个儿不知从何时起,便喜好追寻文人雅韵,自诩风流逸客,犹爱品茗赏兰一类不失林下风致之举,早前母后尚在时,对你娇惯至极,你宫中乐师伶人多不胜数,更有名兰无数,每逢兰花盛放之际,便广邀才子贵女,鼓瑟吹笙,共赏其乐,迎着馥郁兰香,众人浮白载笔,吟风咏月,把酒赋诗,好不美哉。
可惜你一朝倾颓,跌落枝头,如今更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那段浮华奢靡的日子,还真是叫人怀念的紧,你幽幽叹息,往事不可追忆呐。
管家见你久久伫立,轻咳一声:殿下,请往这边。
你连忙跟上,又过一幽静长廊,长廊尽头,有一紫藤前亭飞檐翘角,以刻著彩纹琉璃瓦面为顶,上绘祥麟瑞凤。亭中另有八角洞门,云纹彩背,瑞兽雕檐。
粉黛白墙植有紫藤,烂漫成片,亭高处间以白玉牌匾,以草书三字:白璧堂。
你眼睛像被刺了一下,转瞬转开目光。
那天你在庭苑等了很久,后来下起了雪,洋洋洒洒,好似春来杏花漫天,白日不曾察觉,入了夜才觉得瑟瑟凉意。
寒风侵肌,实在是冷,你裹紧衣裳,想唤人去内宅拿个暖壶来,这才惊觉偌大一个府宅里头除却管事外,莫说丫环,你竟没见着半个人影,清静寥阔,虽是个银屏金屋,却无半点人气,一阵寒风刮过,你不由得打个哆嗦,清嗓叫来人。
张管事弯着腰,语气还是恭敬:公主有何吩咐?
你随意问起:这府里怎没个丫鬟?
张管事假人辞色露个笑:我家爷喜欢清净,人多嘴杂,多的都遣散了。
你奇怪了:好歹也是个爷,哪能没人伺候?
都是些小厮在做事儿,在外宅待着,平日不入内宅,殿下您不便见外男,就没招来让您瞧见。
你心想他想的倒是周到,点点头。
便又听他说:这会子下雪了,天晚寒凉,公主身子尊贵,听闻前几日还病了一场,这病来如山倒,更是要保重玉体,不妨随小的移步内宅,地龙都烧着了,正热乎着。
你凤目一挑,斜睇着他,懒懒起身:张叔如何知晓我病了?
张管事声音顿了下,不自然地笑着:这不天子脚下,耳听八方,消息来得快。
你眨下眼,朱唇一弯,撒谎。
要说这当今天子,怕是巴不得你早逝,你病了半月有余,一直未有太医问诊,也就在前几日才有太监给你送了些药来,不然恐是撑不住来寻容彧,便玉碎香消了。
你病了的消息自然也不会传出宫去,毕竟母后刚斃未久,若尸骨未寒又传出公主病重,其狼子野心,怕是天下昭昭。
你也不再说话,便随他去往内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