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你正巧在父皇宫中,瞥见礼部所承监生名单,恐怕他的文章永远也见不得天日。
而那时你去拜见父皇,也只为提一个要求。
你承上所写书信,跪拜道:请父皇成全。
父皇皱眉,展信复读:男儿生当报国志,女儿何苦守家门,只恨身是舟泛水,缘何能出万重山?
你抬眉:父皇,儿臣请愿与兄长一样,入读国子监。
胡闹!你一个女儿家,怎能往那男儿堆里跑?父皇断然拒绝。
你反驳:那能否开办专教女子的学堂?非我想往国子监跑,而是当今于世,专教女子之学,除却教
你咬牙,直言:除却教坊司,再无其它!可男子却能通晓六艺,弄墨习武。
好似生而为女,教导长大,便只用供人取乐。
你掷地有声,言辞凿凿:凭什么男儿可以策马诵诗,出相入仕,女子却只能琴棋书画,相夫教子?
啪!一掌重重落在你脸上,父皇怒火中烧:朕看你就是被你母后教坏了,一贯的任性妄为!口出狂言!此等大逆不道之话也是你能说得出口的?
今日回去之后,禁足两月,将《女戒》《女训》《女则》都抄写一遍,好好静静心!别被一些妖言秽语迷了脑袋!
你捂住脸,抬眼看着父皇,如此熟悉的一张脸,却又陌生得好似你头一回认识他。
宠你时好话无限,千金散尽,仅一句话便惹得他翻脸,判定死局,可叹荣辱兴衰,也不过他一人之言。
那一刻,你真真切切体会到,母后的失望,她眼底的愁绪,她的痛苦,她的不甘,都是从何而来。
如何会不绝望?如何会不痛苦?皇后之名,便如枷锁在身,说得好听,却也只是将她困居深宫,至死也不得出。
母后尚且如此,更枉论那生于平民百姓家,那天底下芸芸嫁作人妇的女子?有多少人是为了儿女,麻木而将就地活着。
你望着他,眼底愤愤:从前我不懂,为何母后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始终郁郁寡欢,今日我明白了。您根本不配得到母后的欢心。
父皇愣在原地,像是被你的话震烁住,许久不言。
你直视他,目光毫不退却:母后从不让我读那些书,可您却让我抄。
你不服软:我自认问心无愧,何错之有?我一个字也不会抄!
好!好!好!父皇面色阴沉,怒目圆瞪:真是兰缨教出来的好女儿,和她一样放肆,那今日,你便在这跪到认错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