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么讲?”吕枫放低了手,那满眼的贪婪之色,一显无疑。
“大人,别忘了,早先您和葬月越好,她去破坏莫言秋和安以柔的感情,您则趁机摸坏安以柔的名声——”
“是,找了一帮匪徒,给了打点,叫他们应下当年的案子。然后当着所有百姓的面儿,公堂正审,把当年那花柳案掀出来——”
张庭一翻眼皮,“大人高招,现如今,这妙计稍稍一改,事半功倍!”
“如何?”
“大人不如先放出风声,说当年侮辱了安以柔的贼人被你捉住了,但是先不要公堂正审,我想,那安家和莫家知情知趣的,摇头要脸的,自然会上门来求个私了——到时候就算不敌原来那样实惠,好歹也揩掉他们一层皮,也没有让大人您白白花心思——”
“奸诈之极啊你!”吕枫呛笑出声,手指摇晃着,却是颇为得意,那张庭也迎合着贱笑着,心里知道,这是吕枫对他最大的赞美。
*********************************************
这些天安园上下忙碌着,一方面是老太太五十做寿,另一方面是安以墨用这两个月折腾出来的本钱,正式开起了联合作坊。
作坊采取会员制,想来干活先得交费,如若是贫苦人家的交不起,那就以劳抵资。
院子前后两个大院。
前门进买家,求字儿的,算命的,看风水的,找人最针脚的,插个花的,喂个鸟的——
只要你付钱,就能给你找到合适的人儿来做,价钱公道实在,适合大众消费。而且不用专门去打听哪里有这样的手艺人,省心省力。
后门进卖家,诗词歌赋的,琴棋书画的,女工针脚的,卖苦力的,通周易的,能忽悠的,有绝活的——
只有你付钱,就能给你找到生计,中间收半个烧饼钱的手续费,而且可以赊账。回回来回回有买卖生意做,做成了才抽一成利,做不成还管吃管住的。
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安园再不济还有个家底,前门进的不愁跑了东家,后门进的不愁发不出银子,加上安以墨前面这两个月的铺垫,作坊一做起来,生意就很兴隆。
本是一番兴兴向荣的景象,却被这横来的事端给打破了,这一天大志和柳枝从外面回来,就脸色阴沉沉的,连主子都没看着,差点撞到了腹部已经微微隆起的念离。
正是四个月大的时候,天天被安以墨灌着保胎药,这要是被撞了,安以墨非得掐死柳枝和大志。
“主子,不好了,外头在传,说一批江洋大盗被吕知府给捉了,一用刑,却是招出了十年前抢了我们安园这档子事儿来——”柳枝欲言又止,而念离是何许人也,怎么会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柔柔。
但是大志和柳枝却看不出念离那紧缩的眉头中更深的涵义。
按说,当年那群所谓的匪贼,应该是影者的首领曲款为了威逼安以墨派来的杀手。这些人,应该都被壁风杀光了才对,怎么会好端端地诈尸出来?又怎么会在这么个时候落到了吕大哥手中?
这其中的猫腻儿,念离轻轻一绕就明白了。
“吕大哥,你果真是——”念离一股气窜上来,却是看见远远的老太太正牵着宝儿走来,忙压下火儿。
“宝儿,叫娘。”老太太这几天心情很不错,对念离是少有的笑脸,就和个老小孩似的,而没人教管的宝儿,只能跟着她一处过,正是闷得不得了,见了念离,也是一副见到救命稻草似的的样子——
“娘,允我出去玩会儿吧!”
那脆生生的一句,让念离荡漾了。
小孩子就像团泥巴,要看手艺人的心,能塑出什么样子的泥胚来。这两个月来宝儿没了裘诗痕的挑唆,没了壁风的蛊惑,天天被安以柔骂着,终于觉出念离的好儿来,虽然不曾来请个安行个礼的,倒也不说些气人的话了,这一会为了能解闷子,叫他喊啥他就喊啥。
“柳枝,你带着宝儿少爷去他爹的作坊瞧瞧去,见见手艺人的活计,长长世面,也知道生活的不容易。”念离嘱咐着柳枝,眼神中别有深意,怕宝儿随便出去跑,听到衙门那边穿过来的风言风语,到时候学话给老太太,又让好面子的老人家心里犯堵。
柳枝听了话带了宝儿去了,念离则像往常那样,扶着老太太,汇报一下府里大小的事儿,尤其是挑着大寿的喜庆事儿说,替她宽心。
“哎,你可不知道,那姨娘可好生嫉妒着我呢,老了老了,还和我斗气!”老太太心里欢喜,嘴上偏还要挑理,现在又实在从念离身上说不出半点的毛病,天天只能说两句姨太太解闷子。
走了一道,却是看见柔柔和莫言秋两口子正和煮雪、安以笙一起下棋,风雅说不上,却是风韵无限,一片旖旎的。
“你们啊,也不帮帮大哥大嫂的,都像个孩子!”老太太自然地牵起了安以柔的手,安以柔却有些不自在了,煮雪更不自在,低着头闷闷的一句,“我先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