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绽和那小子双双回头,是姓康的老人回来了,他有一头整齐的短发,虽然灰白,但很茂密,脸色红润,有几分矍铄的风度。
“康总。”宝绽点个头。
“爸爸!”小胖子响亮地叫。
宝绽诧异,六十多岁的老人和四五岁的孩子,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是父子,更像是一对祖孙。
姓康的揉了揉儿子的脸蛋,对抱孩子的小子很冷淡:“你回来干什么?”
“康庄想我,”那家伙也很冷,叛逆地昂着下巴,“我们玩我们的,”他深深看了宝绽一眼,“你玩你的。”
姓康的立刻瞪他,转过脸,对宝绽和蔼地笑:“感谢宝老板拨冗来寒舍,”他请他进书房,“我这个老家伙今天有福了!”
宝绽感觉哪里不对劲,但说不出来,回头瞧一眼,那小子嚣张地盯着他,怎么看都不像好人,宝绽收回视线,跟着姓康的走进房间。
这是个有些昏暗的屋子,放着许多书,大桌子上有几个玻璃罐子,泡的都是药酒,里头塞着各种各样长条的东西,宝绽没见过,觉得怪吓人的。
“康总,”他没敢往里走,“您想听哪一段?”
姓康的进屋把西装脱了,随手搭在椅背上,房间深处有一张床,床边立着一些金属器材,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他去酒柜那边鼓捣了半天,端过来一杯水:“来,宝老板,先润润嗓子。”
“多谢。”宝绽接过杯,正要喝,外头有人敲门。
姓康的不想理,但不理又说不过去,烦躁地问:“谁!”
“爸,”门直接从外头拽开,那个一耳朵宝石的家伙还没走,“我。”
他们果然是父子,宝绽不意外,端起杯又要喝,那小子很不客气地打断他:“喂,你跟我出来一趟。”
“康慨!”康总似乎很急,突然拍了把桌子,“你给我出去!”
那小子笑了,坏坏地勾起嘴角,指着宝绽:“这犊子欠我钱,”他的嘴很脏,脏得没来由,“你让他自己说,是不是欠我一扇窗玻璃。”
宝绽觉得这个家怪怪的,一个人前和蔼人后暴躁的老人,一对年龄相差二十多岁的兄弟,一间阴暗怪异的书房,他看着门外那小子,刚才他们明明说过话,他只字没提赔玻璃的事儿,这时突然提起……
宝绽是不信任他的,谁会信任一个半夜把自己拐跑的人,但这一刻,他放下杯,垂着眼睛:“抱歉康总,我确实欠他钱,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不知道是屋里的光线还是什么,康总的表情显得狰狞,只是一刹,他很快扯出一个虚伪的笑,点了点头:“我等你。”
宝绽转过身,临出门看了康慨一眼,这一眼,他发现那小子明显松了一口气,是为自己。
走出书房,门在背后关上,宝绽还没来得及问是怎么回事,康慨一手抓着他的胳膊,一手从长椅上捞起他的大衣,急着把他往外推:“赶紧走。”
“到底怎么回事,”宝绽不愿意让他碰,“你说清楚,我还得回去唱戏……”
“回个鸡巴毛!”康慨的嘴是真臭,但在粗俗的语言背后,是他仅有的一点善意,“回去让老色鬼变着花样玩儿吗!”
老色鬼……宝绽脑子里轰地一声,书房桌上成排的药酒、立在床边的金属器材,还有一杯半天才端来的水,他跟着康慨快步下楼,走到门口,那个秘书模样的人又出现了,笑着拦住他们:“少爷……”
“滚!”康慨根本不让他说话,推着他的胸口给宝绽开道,宝绽披上大衣跑出去,完全陌生的环境,他两眼一摸黑,在一排排豪车中间,看到了那辆蓝色的阿斯顿马丁。
他奔过去,几乎同时,康慨按下车钥匙,车头灯双闪,宝绽拉开门坐进副驾驶,几秒钟后,康慨上来,安全带都没系,打个轮儿拐出别墅,一脚油从得意城窜出去,边看着后视镜边说:“给你哥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