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颂清挽了挽自己的袖子,露出一段洁白光滑的手臂,“嫁过来后第一次遇上将军出征,也不知他习惯吃什么,还是做些饺子吧。少时我父亲时常出任巡抚,每逢出门那日母亲也都会做上饺子。”
“就是老夫人在时也不曾做过这些。”宋嬷嬷停顿片刻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继续道,“多年前有次我斗胆请问老夫人为何不在侯爷出征时做份饺子,也为何不曾在侯爷生辰时做碗长寿面。只记得那时老夫人说,若是让侯爷习惯了这些,上了战场便总是想家,心底便不够硬了。我听完心里很是心疼侯爷,却也不敢违背老夫人的意思。”
这位宋嬷嬷是看着项准长大的,与许伯一样,都是府上资格最久的老人。她眼见着项准从家中备受疼爱的幼子去了那炼狱般的战场,又看那老夫人从以往的慈爱温和变得残酷严苛。宋嬷嬷打心底里心疼这孤儿寡母,但作为下人,也不敢插手主子的家事。
正包着饺子的林颂清听完宋嬷嬷说的话,眼前竟浮现出项准独自一人上战场的画面。
十几岁的少年背着行囊,身旁的母亲因不想他想家也不曾多嘱咐些什么。早膳也是草草就打发了,天刚擦亮便出了门。少年刚走出家门,回首时母亲已回了屋内。偌大的侯府门前是空荡荡一片,一门之隔是老夫人掩面哭泣。
林颂清不敢去想那时的项准是个什么样的心境,只觉得他自己也不过是没了父兄的半大孩子,却要承担起这血海深仇与侯府的百年荣耀。就连自己的母亲,这世上唯一的至爱血亲,也是强忍着不给自己多点疼爱。
直到饺子煮好了,雾气似热浪翻滚着上来,带着一股子香味,这才把林颂清的思绪拉回。
林颂清刚端着饺子进了内室,就看见项准穿好了一身银色铁铠甲。
本就高大的项准穿上了战服,更是显得孔武有力,像是座小山在屋内移动。
“趁热吃些,想来是太早了,你也没什么胃口,少吃几个也无妨。”林颂清摆好了碗筷调料,便坐到了一旁,托着腮静静地看着项准。
项准二话没说就吃起了饺子,“有劳夫人。”
见项准低头吃着饺子,林颂清心里堵着难受,越发觉得难受了起来,便又没忍住开口,“我是越想越气,这皇帝老儿平日里疑心病那么重,怕是连天上飞过一只没见过的鸟儿都要抓来审问是不是来谋害他的。怎的这次说出兵就出兵了,那夏应奇就这般巧舌如簧,把皇上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想到你这一去,我心里总觉着不踏实。”
项准没有急着回答,他吃完了最后一个饺子,放下筷子后回答,“夫人请放心,虽说此行我也是疑虑颇多,但想来凭借多年作战,不说定能收复西海,守好大梁我必能做到。”
林颂清只觉得他听不懂自己所言,她明明是担心他,他又说起了朝政之事,“算了算了,还有什么东西要我帮着收拾吗?”
“都已准备妥当,寅时已到,我也需出发了。”项准说完便戴上了面具,安好了佩剑,火红的披风似火把点亮了屋内。
林颂清这是第一次见项准这个装束,她意识到自己的夫君是个在战场上英勇无敌的大将军,是人人都需敬畏的忠勇侯,并不是那传闻中的鬼面将军而已。
“等等。”林颂清拉住项准的手,往他手心里塞了个东西,“这个你带上。”
项准低头一看,是一个小巧的金色平安符,上头是大师亲笔用朱砂画的图案。
坊间流传,士兵出征时戴上平安符可保刀枪不入,平安归来。
“前两日去法华寺求的,你出门在外要保重。”林颂清说着却突然红了眼眶,不自觉的带着哭腔说道。
项准心头一热,看着林颂清簌簌落下泪来越发惹人怜惜。
两人在屋内相望,新婚不过一月,竟这么快就要分别。
项准向前一步伸手把林颂清揽入怀中,轻轻拂过她青丝,“夫人多保重,我定早日归来。”
温热的眼泪落在项准胸前的铠甲上,林颂清也不知为何自己竟这般舍不得项准。这些日子里,她感受到项准是个正人君子,是个守礼节懂大义的好男人。若是早早告诉她今日要出征,或许也不见得会这般难受,想来是事发突然,又觉着项准这些年着实不易,自己才这般失仪。
林颂清伸手搂着项准的腰,她的脸和手上都只触碰到到冷冰冰的铁片,却还是柔声说道,“我等你回来。”
头顶传来温热呼吸,项准说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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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下旨,年仅十七岁的太子赵盛鄞为大元帅,代替皇上出征,总领一应军务。兵部尚书索维勇为兵马总督,意在辅佐太子协理事务。忠勇侯项准授抚远大将军率领白狮营及两万五千重兵出征西海,而兵部侍郎林颂铭为副都统主管后勤粮草。
白狮营的这些将士大多本就是朝中勋贵家的子弟,其中不乏有各部院尚书家的子侄,更有与大梁皇室有血缘关系者。这些人都是大梁最为年轻的国之栋梁,有些是为了在战场上有些功绩,回来后可以取个一官半职。但更多的就是真心为了保家卫国去的,是大梁最勇猛的战士。
这一天早晨,铁蹄声从城中传向城外,带起一片尘土飞扬。多少母亲多少妻儿在家中翘首期盼着家中男子的归来,战事给百姓们带来的只有苦难。<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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