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的宫女跟了她许多年了,见她这副模样着实心疼的紧,便趁着奉茶的功夫在她身旁跪下,轻声道:“陛下宠幸卫夫人,不过是因为她肚子里头的皇子。可若是这皇子没有了,陛下自然就回到娘娘身边来了。。。”
她蓦然抬起眼睛,面前跪坐着的宫女眉目柔和,不卑不亢。
她的眼睛原本灰败,映在那宫人晦暗双眸中一双格外明朗艳丽的眸子却一点一点地亮起来了。
“是啊。。。”她的目光表层再平静,也掩不住其下炽烈的狂热,或许,该称为疯狂更和时宜些,“她若是没了孩子。。。”
她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浅淡而阴郁的笑,曾在她命人暗杀卫青时,脸上浮现出的笑。
那宫女从广袖中掏出一个小包,双手奉上,低低地说:“红花入药,堕胎利器。娘娘。。。不妨试试。”
她紧紧地抿住烈红的唇,颤抖着,伸手接过拿包红花,在手中捏攥着。
她十年无子,可偏偏卫子夫得幸两次有孕,上天委实不公。
她咬牙捏紧那个小小的布包,她告诉自己,再试一回,最后一回。
若再不成功,她便认命罢。
她手里头像是握着一根救命稻草,又像是烫手山芋。那宫人见她痴痴愣愣地坐着,忍不住轻声唤她:“娘娘。。。”
她紧紧地咬住唇,沉默了老半晌。她素来是有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可头一回,竟没人看得透她过分纠结的神色。
“我不能。。。”她终于开口,手中的包好的布帛飘飘落在榻上,她的尾音带着轻颤,“我不能。。。”
那宫女劝她:“娘娘再想想罢。等那孩子生下来,怕是迟了。”
她重重地将自己投到榻上,盯着房梁上雕出的花纹,喃喃道:“我怕他那样看我。”
这句话便是终了了。
她记起他带着冷意和失望的目光,觉得那像是抽走了她全身的力气,胸口也闷得生疼。
“卫青那事儿,我已经做够了。”她低低地,更像是呓语,“如果我也能给他生一个孩子就好了。。。”
那宫女看在眼里,心里越唏嘘不已。
任皇后娘娘如何位高权重,如何家事凌人,又如何深得陛下恩宠,终究这一切不过浮华,在这宫里,唯有皇子才是依傍。
可怜了。
宫女在心里深深叹息着,起身退下,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