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宫女在前头带路,走的那叫一个身姿妖娆,端华方正。我在她身后跟着,就算十数个宫女宦臣簇拥着我,我照旧觉得自己像是被押送的犯人,走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浑身上下只差一个手铐脚链了。
入了太后寝宫,像是入了斋园或是寺庙,连一声鸟叫蝉鸣也没有,仿佛呼吸声大些,都该推出去安个罪名。寝殿四周栽满了苍郁的翠竹,格外的清寂。
我很想问问那掌事的宫女,太后这是在出家修行?只是话到嘴边,终究咽了下去,觉得还是不给自己多添麻烦比较好些。
我胆子不大,又瞧见这光景,顿时觉得压抑起来。
她将我引至殿门前,躬身退到一侧,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我微微颔,深吸一口气,尽量昂阔步地迈进殿里。
殿内另一个小宫女冲我施礼问安,带我绕过一面画屏,又穿过一道穿廊,方才入了内室。
脚下是松软的地毯,屋里弥漫着清雅寡淡的熏香。
太后照旧还是一身丧服,整个人都显得暗沉沉的,加上她本身神色便格外端肃,生生将那双清丽的眸子衬得有些阴郁。
我跪下,恭恭敬敬地请了安:“阿音给母后请安。”
她抬了抬眼皮,伸手指了指她身侧的圈椅:“王妃来了?坐罢。”
我心里一沉,她照旧叫我“王妃”,就这两个字,已经将她的心思表露的清清楚楚了。
我乖巧地应了一声,在她指定的位置上坐下。
她轻咳了一声,我忙竖起耳朵来,一副洗耳恭听的神色。
“王妃,孤是很喜欢你的。”她说。
这话让我略略有些扫兴,毕竟,她这么多年已经教训了我许久,每回都是以这句话开头,最终以她对我的不满收尾。
我笑了笑:“阿音荣幸之至。”
她击了击掌,宫女从帐外鱼贯而入,捧着食盒和茶盏,在我面前摆开四碟。每一样都是我喜欢的。
我琢磨了一番,好容易才说服自己,太后是不会在这里头添毒的。
她呷了口茶,微笑了一下:“听查刺说,你喜欢汉人的口味,就嘱咐小厨房的汉人厨子做了。”
我忙起身行礼:“多谢母后。”
她见我有些局促的模样,道:“王妃还是不愿说话啊。”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我同耶律洪基独处的时候是很健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