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医走进内殿,脸上蒙着白巾,手上也带着手套。
徐幼宁伸出手,太医摘下一边的手套,从竹编医药箱里拿出一根半尺长的小棍子,搭在徐幼宁的脉搏上,眯着眼睛仔细听着。
太医苍老的眼睛里透着凝重,过了一会儿,方才收起小木棍,朝太子和徐幼宁行了一礼。
“如何?”太子问。
“殿下,可否容臣到殿外禀告,以免打扰小主休息。”
太子看了看榻上奄奄一息的徐幼宁,朝太医颔首,一块儿往殿外走去。
等到关上殿门,太子方问:“到底如何?”
太医擦了擦额上的细汗,低声道:“臣依据小主的脉象和症状来看,小主的确像是染上了江县那边的瘟疫。”
两个月前,江县遭洪水肆虐,淹没了农田、屋舍无数。
待洪水过去,居然又来了瘟疫,江县几乎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但偏偏,远在数百里之外的京城,出现了跟江县一样的瘟疫。
万幸,那徐老太太是个足不出户的,虽然她被有心之人染上疫症,但京城里染上疫症的只是少数几个跟徐老太太有接触的人,没有肆虐开来。
但没想到,徐幼宁到底还是中了招。
“这种瘟疫有治吗?”
太医的脸色有些为难,瘟疫来势汹汹,哪里是这么容易就配出药方的。
江县人都死绝了,也没有哪个神医找出了治疗之法。
“臣可以开个药方试试,只是……”
“说。”
“只是小主有孕在身,若是用药少了,起不到任何作用,若是用药猛了……”太医将目光埋了下来,声音也放得更低,“怕是腹中胎儿定会有损伤。”
宫中的太医都是人精。
报喜的时候将十分说成二十分,报忧的时候将十分说成一分。
现在太医说,腹中胎儿定会有所损伤,那意思就是只要给徐幼宁用了药,那孩子就保不住了。
“殿下,您看?”
“该怎么用药就怎么用药。”丢下这句话,太子便转身朝殿内走去。
回到榻边,徐幼宁安安静静地躺着,也不知是昏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
太子坐下,将她身上的薄被拉开,俯下身把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
笃——笃——笃——
他依旧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对不住了,小黄,是爹爹无能。”
他当然想保住小黄,可若是徐幼宁不能不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