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冲着徐启平,她对陈氏和徐幼姝便发不出什么火来。
当下没有外人,徐幼宁便将陛下有意封徐启平为侯一事告知,徐启平到底在官场浸染多年,立即猜出皇帝要册封徐幼宁为太子妃。
他虽然对封侯一事惶恐,到底明白这是皇帝对太子妃的支持,由不得他推辞。
“幼宁,你放心,往后我会约束好徐家众人,不会给你添麻烦。”
往后徐家就是外戚了,徐启平已经在国子监站稳了脚跟,徐家几个子弟科考不顺,都另谋了出路,没有做官,料想惹不出什么祸事。
“女儿不怕家人连累,倒是要先同爹爹说一声,恐怕徐家会被女儿连累。”
“此话怎讲?”
南唐京城跟北梁相隔千里,此时京城的老百姓还不太知道北梁发生的那些事,徐启平不算朝中的消息灵通之士,自然还不知道徐幼宁的“妖女”之名。
当下徐幼宁便将北梁朝中的事简明扼要地对徐启平讲了一遍。
“这……这么重的担子怎么能放在你一个人身上呢!”
听着家人的心疼,徐幼宁自然宽慰,反过来劝道:“骂名虽大,到底帮了哥哥的忙,如今我人在南唐,也伤不得我分毫。只是两国百姓一直通商往来,如今我只是区区一个良娣,等到我册封为太子妃,此事定会为人津津乐道,到那时爹爹和家里人必然会受到连累。”
“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徐家靠着你,都成了公侯之家,担点这些事不算什么。”
徐启平见徐幼宁说得轻巧,眉宇间却有淡淡的愁云,知道她对此事还是介怀的,便问:“太子殿下对此事是什么态度?”
“他说名声都是做出来了,让我以后做个好太子妃,好名声自然会显出来。”
徐启平倒没这么乐观,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理是这么个理,可是一个碎了花瓶,想要补回去,比砸碎一个花瓶难十倍。”
徐幼宁顿时沉默。
今日她对着出谋划策的李深没有好脸色,便是因着这个,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妖女”的故事肯定是比李深编的那些个不痛不痒的更受人欢迎。
想到这里,徐幼宁觉得无比沮丧。
“幼宁,若是想做名声,我这里倒有个主意。”
“爹爹请讲。”
徐幼宁方才只是说到这里,顺嘴抱怨了两句,没成想徐启平这边还真有主意。
比起不停打趣她的李深,徐启平可信多了。
徐启平略微歉疚地笑了笑,“其实这事我琢磨很久了,只是一直没这个能力,也没这个财力。”
“爹爹尽管直说,若是我办不了的,不办就是了,咱们虽然没有血缘,可是从二十年前起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不是吗?”
徐启平肯定地点了点头。
“国子监乃是我朝的最高学府,是学子们最心驰神往的地方,只是国子监规模有限,再加上最高学府的这个设置,能接收的学子有限。除了国子监之外,京城里还有许多书院,但这些书院跟国子监不一样,他们不但不会给学子派发禄米,还要收取高昂的束脩,家境贫寒的学子如果考不上国子监,根本无法继续求学。”
“所以,爹爹想让我设法扩大国子监的规模,招收一些贫寒学子就读?”
“非也,国子监是最高学府,只能招收最优秀的人才。贫寒子弟没有名师启蒙,除了天资出众的,考不过京城这些世家子弟。”
“那爹爹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是不是可以办一家书院,这家书院没有京城其他书院那么好的宅院,只能提供一个居住之所,让贫寒学子有饭可吃、有藏书读、有先生可指导。”
“但是不收束脩?”
“不错,幼宁,你意下如何?”
“好,爹爹的主意当然好。”比李深编的那些个故事可好多了。
徐幼宁想了想,“虽然我的书院不收束脩,不过吃住不会比别的书院差,我会让贫寒学子们过得比其他书院的学子更好。”
“不可。”
徐幼宁没想到自己的主意居然被徐启平反驳了,顿时愣住:“为何不可?”
“常言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他们求学不是为了享受,若是这书院一分钱不花就能好吃好住着,那些意志力稍稍薄弱之人,岂不是不思进取,从此在这书院住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