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乔走进待客厅的时候,发现诚王笔直地坐在硬邦邦的梨花木椅子上,还在不停地整理原就很平整的衣袍。
见她进来,急三火四地站起身来,放在身侧的双手攒成拳又松开,眼神简直不知往哪里看才好。
他实在没有跟这么大年纪女娃相处的经验。
若沈南乔还是稚龄,他可以把京城最好的糖果糕饼都搬来,哄她开心。
可面对已经出嫁的女儿,该送些什么呢?
胭脂水粉绫罗绸缎?还是珠宝首饰铺子田地?
诚王这一刻忽然觉得空手上门是个极其错误的选择。
“乔……你……我,今日来得仓促,忘了带礼物,改日一定补上。”
原来哄女儿的感觉是这样啊,诚王只说了一句话,便自动拓展出无数场景。
她会喜欢什么样的花色呢?爱吃甜口还是咸口的点心?首饰头面也得添几套吧?
这一琢磨,就有了片刻安静的尴尬,再想开口便不大容易了。
诚王嗫嚅着,偷眼去看沈南乔的表情,就见她轻叹了口气,主动打破僵局。
“王爷赠药大恩尚未言谢,怎好收您的礼物?”
诚王闻言一怔。
“这是什么话?自家骨肉,何须言谢!”
别说一颗药,就算让他当场炼丹他也愿意啊!
沈南乔表情闪过一言难尽。
“王爷慎言,虽然您对我有恩,也不好这样占我便宜的。”
诚王澎湃的热情戛然而止。
占便宜?他可是如假包换,比真金还真的亲爹啊!
“乔乔……”
然而尚未等他把话说利索,就被沈南乔优雅打断。
“夫君今日不在府上,王爷若有急事,可以进宫找他。至于谢礼,改日我夫妇二人定然登门道谢。”
诚王傻在当场。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怎么跟他设想的大相径庭呢?
经历过昨晚种种,这个时候就算女儿不扑上来抱头痛哭,至少也要唤他一声爹吧?
“你娘没跟你说,我是你……”
“亡母业已去世多年,王爷慎言。”沈南乔意味深长冲他递了个眼色,继而压低声音,“隔墙有耳,眼下可有不少人等着落井下石呢。”
诚王一下子精神起来。
难怪女儿畏首畏尾呢,原来不是欲擒故纵,而是有苦衷啊!
“你告诉爹,谁想欺负你?”
沈南乔故作为难,摇了摇头,此时柳嬷嬷恰到好处跑进来,急急禀报。
“夫人,沈姨娘那边一早又给九王妃去送信了,看样子确实是极有把握的……”
沈南乔表情沉下来,咬紧下唇。
“看来娘不能在这里呆了,我得想法子在她们发现之前把人送走。”
诚王一听急了,我找了小半辈子的人,说送走就送走?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