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光本来也没不信他的意思,于思平的能耐她很明白,对人心阴暗面,他肯定是个专家——因为他自己就挺阴暗的。不过她仍有些好奇,“你解释一下嘛。”
此时饭已上桌,于思平只淡淡说了一句话,“桂家的私生子不会有人看重,因为他们了解桂家,懂得桂思阳将要拿到多少。鲁国大家族的私生子能拿到多少资源,你算得出来吗?”
于思平对她,随随便便出手就是如此豪华的房子、车子,几百万当零花钱般给,他平时买古董,想必出手也阔绰。给人的感觉就是他是来秦国采买古董,倒腾一下走私生意,顺便照拂一下亲戚的。买古董出手大方,可见家底厚实,走私物资最考验人脉,海那边人脉只怕是不浅,又有钱又有势,对她又好,特地到西安去找她,认识于思平的人只怕都要想想——他现在是还年轻,在族里只怕说不上话,可等将来他往上爬到高处以后,含光这个私生女,代表的可就是一条极为雄厚的资金链和人脉了。
做生意,最讲关系和现金,现在秦、鲁两国刚刚建交十年不到,对彼此的情况都还很陌生,虽然已经开展了贸易往来,但对一些庞大的经济体来说,海那面的水依然很深。而含光可能直接就是海那面的一棵大树落下来的果子……
她也不是不通实务的人,这些事,前世她是叛逆得不愿这样去想、去看,但真要如此考量的话,她父亲就是打这种算盘的专家,如此简单的关节,稍微想想大概也就明白了。她叹了口气,“这么说,你虽然走了,但倒还算变成了我的靠山啦?”
“若你有天遇到会起你底的人家,我自然就是你的靠山,要是你选了那个什么、什么……就你那一起长大的那个男孩……”于思平那什么了好久,含光道,“于元正。”
“对,于元正。”于思平唇角又露出星星点点的嘲笑之意,“若你要和他在一起,这也就是一着闲棋。这就看你如何去选了——莫说我对你不够好,五姐。”
最后一声五姐,说得是极为嫌弃、极为恶意,可含光还能说什么?只好赔笑点头,“你对我好、你对我好,我可全赖你照拂呢。”
她吃了几口牛排,又若有所思,“虽然你安排还算周详,不过对那个人来说,我是孤女,反而比是私生女要强呢。”
她想想又耸了耸肩,“算了,反正也无所谓。成就成,不成就拉倒吧。”
自己安排的计划居然还有疏漏,于思平有些不爽,“怎么就不成了?你倒是给我说清楚了。”
“睿王啊。”含光简单道,“他们家娶孤儿,还算是可以说好汉莫问出身,娶私生女那可真就丢大人了——哎呀,不过算了啦,我也不会为了他就怎么样,不然今天就不办过户了。”
以于思平之能,亦不禁为之语塞,他梗了一会才道,“反正就算没有这点,你和他有结果的可能也接近于零——看你表情,你们最近在谈着?”
“昨天刚约会。”含光想到自己那离奇的不适感,很想拿出来问问于思平,却又没胆,她知道自己肯定会被嘲笑的,因此只是耸了耸肩。“但是感觉有点不对,估计还是不能成吧。”
“哦?”于思平戏谑笑了一声,“连王子都满足不了你,你倒是想找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想了想,却也赞同道,“不过,的确,你前世的夫君,也算是人中龙凤了,要找个和他一样的可不容易。咱好歹穿越一回呢,怎么也得找个比他强的对吧。”
含光白了他一眼,道,“按你的没见血就不是男人理论,难道还要再找个军人吗?”
“从你相公的身份来看,应该起码从将军开始找,”于思平摸了摸下巴,“可将军会不会又都太老了——这经过血雨腥风,心计过人,位高权重又年轻潇洒的,估计要比咱们那会要少多了。”
“那肯定是找不到了。”含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打趣道,“我估计最后只能赖上你啦——那四个标准,你大概也就不符合位高权重这一点了。”
她思来想去,都觉得估计权季青是在家族夺权战争中失败,因此以略带优越感的态度瞟了他一眼,鼓励道,“争取啊,回去好好发展,早日位高权重,让我为错过了你而深深惋惜!”
于思平的脸又黑了下来,他先道,“谁说我不位高权重——”
后来又颓然叹了口气,怒道,“等我回去以后,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首先我就要一刀把她杀掉……”
含光不可遏止地露出惊慌和好奇参杂的神色,于思平看了她一眼,又忽然咦了一声,疑惑道,“我为什么要让你为了错过我而惋惜?”
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高傲道,“都要走了,不如就告诉你这实话也罢:喜欢我——你也配?你也就配个那些没有实权的破落户,商户人家的儿子,还有那什么穷书生纠缠了,我这样的人——”
含光翻了个白眼,打断道,“好好好,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按我们那时候的标准,我本来也配不上啊,我比你大了七八岁……你正当龄时,我可不是人老珠黄了,哪里配喜欢你呢?古代可又不流行姐弟恋。”
于思平递给她一记眼刀,两人在唇枪舌剑中吃过了晚餐,又散了一会步消食儿,他开车送含光回学校。
☆、第114章学以致用
如含光预料的一样;她的名下多了一户房产的事;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惊动她的亲友;几天后于思平载她去办了手续;那套房子就正式归属于她了,当然现在还是于思平住在里头。
含光问他何时走,于思平只说还没到时候,刚好;随着学期末的临近,含光的学业也忙起来了。她也没那么多时间娱乐恋爱;全副心思几乎都用在临时抱佛脚身上,毕竟当了这么久的优等生,要是挂科的话,她自己都不好意思。
刘景羽身为研究生,课业当然也只有更重的,他们现在倒是经常在图书馆遇见,因为研究生有些合作课题需要讨论,两人见了面彼此拿眼神打个招呼,互相笑笑,偶然他拉刘德瑜和她一起吃个饭,还要算上桂思阳和于元正,两人自然也没什么发展,含光渐渐觉得,自己估计是想多了。
至于睿王,他要补上的功课比含光还多,按他自己每日请安时所说,历代藩王都就读于国子监,在学业上可没有一点优势,因为国事活动而缺课,只能算是事假。他想要补回功课的话,还得靠自己请的家教老师。
含光就奇怪了,“那你能给我调换宿舍呢?”
“那又不一样了。”睿王在电话那头笑着说,一边说话,含光一边还能听到纸张悉悉索索翻动的声音,“教授么,都是德高望重的清流,所谓文人相轻,卷子要是不好看……”
那是要受同行嘲笑、诟病的——身为老师,也要向权势折腰?但国子监大学的勤务人员当然不会有这个风骨,毕竟作为藩王,想要施压调走几个人还是挺容易的。
含光笑道,“哦,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把特权玩得出神入化了,在老师跟前是乖学生,到了总务那里就是特权阶级啦。”
“只是很诚恳地请他帮个小忙而已。”睿王的声音含了点笑意,“我是亲自过去打的招呼——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受宠若惊。”
的确,睿王身份,就算是派个跟班来,或者直接让助理打个电话,都算是很过得去的了,还会亲自过去拜访,那算是很给面子了。含光咦道,“嗯?那你就不怕传绯闻吗?”
“国子监里做事的人,要还不知道谨言慎行的话,早就呆不住了。”睿王淡淡地道,声音里满是莫测的威严,但过了一刻又破功笑道,“好吧,其实我是拿你身份说的,就说你是表姐的亲戚,她托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