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駛入東盛一品,剛泊好,就看到謝宴聲行色匆忙從電梯間出來。
謝宴聲亦看到了溫瀾,疾步走來,“溫瑾胤打你電話你不接,說你爸快不行了。現在趕過去,或許還能見他最后一面。”
溫瀾的心咯噔一下。
這個時候,她才想起還有一個叫溫允正的爸爸。
她六歲之前一直跟著季敏心在梅城生活,季敏心出了車禍生活不能自理之后,溫允正才出現在她的世界里。
溫允正說是她的爸爸,因為工作忙才沒有和她們母女生活在一起。
盡管溫允正的年紀比季敏心大了很多,但她還是信了,跟著溫允正來到江城。
溫允正把季敏心送到江城最好的康復醫院,六歲的她則有了一個新家庭。
不光有了個和溫允正年紀相當的新媽媽,還有一個叫溫瑾胤的哥哥。
來到江城之后,溫允在外面忙生意的時間比在家都多。
新媽媽和哥哥雖然對她不冷不熱,卻也砸錢讓她學繪畫和鋼琴,小學和初中念的都是昂貴的藝術學校。
她讀高一那年的冬天,溫允正忽發腦溢血中風,被溫夫人和溫瑾胤送去了療養院,從那時到現在八年來,一次都沒回過溫宅。
溫瑾胤快速接手了溫氏,第二年執意要把季敏心送去國外治療,說國外醫療環境比國內好。
她當時哭著在溫家的客廳里跪了整整一夜,也沒打動溫瑾胤和溫夫人。
他們找人把季敏心送去m國后,她哭過鬧過,絕食過,但在面冷心硬的溫瑾胤母子面前,都不值一提。
唯一欣慰的是,溫瑾胤隔三差五會讓她看段季敏心的小視頻。
溫瀾思緒悠悠,曾經的過往像電影一幀幀地浮現在腦海。
溫允正把她帶回江城就沒怎么管過她,小時候偶爾會問問她的功課,不會罵她,也不會夸她。
溫允正中風住進療養院的前幾年,她還會跟著溫夫人或溫瑾胤去探望,后來就不怎么去了。
上次見溫允正是中秋節。那天,早就失去語言表達能力的溫允正拉著她的手,滿眼都是淚光。
離開病房的時候,溫允正的右手一直朝她揮著,她還莫名掉了幾滴淚。
車子朝溫宅的方向急駛。
謝宴聲看出她心情不好,安慰道:“與其茍延殘喘地活著,死去倒是一種解脫。”
她沒有吭聲,閉上疲憊的雙目。
二十分鐘后,溫瀾在溫宅見到了只剩一口氣的溫允正。
溫夫人,溫瑾胤夫婦和幾個本家至親都圍在床邊。
四個月沒見,溫允正瘦的只剩下一層皮,嘴巴張著,兩只眼睛深深凹陷,瞪著上方的天花板。
或許是血緣使然,溫瀾進門的時候,他的頭朝門口的方向動了下。
溫瀾的心狠狠抽搐起來,眼淚嘩嘩往下掉。
快走到溫允正身邊的時候,謝宴聲忽然伸手把她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