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
陆鄢是皇子,所以单独一间牢室,还算清幽光亮。
但他无心在意,他想着破局的方法,这几日和他交好的那些朝臣,得知他陷于此地,纷纷过来与他商议解脱之法。
可越商量,越发现,危机重重。
就算谢遥殷天朗都招了,也不代表这些银子和他无关,旁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一面之词,只有从他宣王府出去的银子,进了光明教,是实打实的证据。
一个幕僚面对这个死局,终是忍不住痛心道,“王爷,千错万错,您不该娶那柳氏乞丐啊!您娶了她,失了储君之位不说,现在连命都难保了,若没有她,您何至被牵连进谋逆大案里?她这种粗野难驯,愚蠢无耻,不知轻重的悍妇,于谁都是一个灾难,于您这等金尊玉贵之人,更是漏洞,大大的漏洞!”
幕僚恨极,他们现下才恍然大悟,皇位之争,向来残酷缜密,而柳潇潇,平白给了政敌偌大的疏漏,任人攻击利用!
晚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陆鄢合上眼,靠在粗糙的墙上,心就像掉进了泥潭里,窒息憋闷。
他何尝不后悔?
他早先看清了柳潇潇的为人后,便悔不当初,如今,又被牵连身陷囹圄,他真的,肠子都要悔青了。
为今之计,只有否认。
陈大人提议,去求皇后相救,皇上与皇后情深意笃,若皇后以死相逼,再加他不认罪,想必皇上不会重罚他。
只不过,此生与皇位无缘。
刘大人提议,还有一个人可求,那就是太子妃沈氏,沈氏八面玲珑,在皇上,太后,太子跟前都甚为被看重,若她肯为他说些话,想必皇上能听进去。
刘大人说完,心口撕裂般得疼,沈氏啊,这般贤良聪颖的女子,原先可是他们的主母!
若今日陆鄢娶得是沈氏,那恐怕在监牢关着的就是别人!
往事不可追。
陆鄢闻之立即否决,他不愿意让沈檀兮为他求情,他不想在她面前更难堪了。
谁知几人纷纷劝他,这都到什么时候了,尊严和颜面哪有性命重要,活着才有来时……
他只好说,让他想想。
几人沉了口气,便离开,先去求皇后。
距此又过了五日。
陆鄢心中五味杂陈,听说,此事牵连甚广,因此事,安郡公一家也被带走审问,尤其是沈殊。
那些与他交好的,与殷天朗交好的,崔鄞夫妇,殷天逸夫妇,都有嫌疑。
陆鄢思及此,隐隐有些担忧,虽然他光明磊落,无甚把柄,但殷天逸这些人……有了柳潇潇的前车之鉴,他真恐他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把事情弄得更糟。
陆鄢犯着愁,一道清冽温婉的声音从牢外响起。
“陆鄢!”
陆鄢心头一震,抬头看去。
一个丫鬟提着灯,灯光氤氲不清,照在女人绝美的脸上,斑驳着迷离的光影,她好似凭空出现的仙子一般。
陆鄢压下心头的悸动,起身上前,隔着栏杆,面无表情道,“你来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