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米埃离开克莱维斯的床边,去浴室去替他拧了一条热毛巾,回来后,他就见到克莱维斯长长的睫毛若有所思地扇动着,人已清醒得很。
“克莱维斯大人?”
“嗯。”
“您不多休息?”
“不用,睡得累了。”克莱维斯自己伸手接过那条热毛巾,“我没什么了,卢米埃。”
“……不知道该不该高兴。”卢米埃低叹一声,克莱维斯瞟了他一眼,忧虑的水之守护圣别开了视线,“明知您吃了许多苦头,将您看护得好一些了,就让您继续去吃苦……”
克莱维斯没回答,坐挺身子望向窗外不祥的红色霞光。过了一会才慢悠悠地开口,“马歇尔年纪太轻、担任守护圣的年资还太短……他的绿之萨克利亚很丰沛……这么强大的力量在他体内,在这种情形下,对他来说反而是负担。”
卢米埃也皱起眉来,“不知道马歇尔的情况怎么了。”
“去看看那孩子吧。”
“克莱维斯大人?”
“不是担心吗?”克莱维斯淡淡地一笑,“去吧,我没什么了。”
卢米埃相互交叠的双手紧紧握着,绞紧自己长袍的衣摆,突然间鼓起勇气开口,“如果我有选择的权力,我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若要说关心的话,克莱维斯大人……”
“卢米埃!”克莱维斯立即制止了卢米埃还没出口的话,但随即又放低了声音,“别这么轻易对他人的感情做出价值判断。”
“但……”卢米埃茫然地踱了几步,“但我其实……”
“马歇尔对你赋予了绝对的信任,你很明白他是怎么样的孩子。”
“可是,我什么也没能带给他。”
感受到压力了吗?克莱维斯用他平淡的语调开口,“如果你意识到的话……你所做的一切其实都丰沛得难以想像。卢米埃,不能相信你自己所看见的一切吗?”
“常常……当我的双脚站在圣地的泥土上,自己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克莱维斯大人。我所寻求的一切……不,或许我连我自己所要寻求的是什么,都还没能弄清楚呢。”卢米埃走回克莱维斯的床边,神情相当为难,“一直以来,我都依赖您的指引与保护,勉强地在圣地生活下去……”
克莱维斯哑然失笑,“明明是你在照顾着我。卢米埃,自从你来到圣地担任守护圣,你为别人所做的一切,或者别人为你所做的一切,都不会是没有意义的事……”他朝卢米埃的方向望过去,随即又转过头望向另一侧,逃避在他面前产生的虚像。幻觉中的朱烈斯那悲惨的样子仍使他心痛,即使他明知道那是假的。他勉强保持语气平稳,“卢米埃,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去做自己该做的事……只要这样就可以了。”
“或许我……还没有把握。”
“到这儿来坐一会。”
卢米埃温顺地走到床沿,照克莱维斯的意思地坐在他的腿边。除了从克莱维斯脑中产生的幻觉太过于嘈杂以外,屋里很安静,克莱维斯没多说什么,卢米埃也始终沉默着。
过了一会,卢米埃静静地把身子靠在克莱维斯屈起来的膝旁。
“好像平静了一些呢……谢谢您,克莱维斯大人。”
克莱维斯抚着卢米埃的长发,无声地笑了起来,随即闭上眼睛,避开眼前涌生的幻觉。
◇
尽他所能的吸纳‘恶魔吐息’的邪气,随后被连续不断的幻觉干扰个不停,在幻觉闹得最严重的时候,因为体力消耗殆尽而病倒,卧病的期间他会将残留在他体内的邪气缓缓消融掉,接着他会慢慢恢复起来,直到他能再次去吸纳那种暗红色不祥的霞光。
据朱烈斯所知,克莱维斯一直重复着这样的行动。
都是他的错……朱烈斯这么觉得。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