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和体态瘦弱脸上胡子稀疏,一身直裾锦袍手中握着白绢团扇端坐上首,看到那张白的渗人的脸刘琰明白为什么今天要扑粉了。刘琰先朝刘和行拜礼,刘和鼻子嗅了嗅眼神流露出一抹惊喜,没对刘琰的外貌有任何疑惑,明面上点头就算回礼了。
然后先朝幽州别驾赵该,治中从事齐周行礼;之后上谷兵曹鲜于银,渔阳典农鲜于辅,辽西薄曹田畴,马城塞尉阎柔施礼作揖,尾敦排在末尾相互见礼。
刘和身为主公理应坐在正当中,赵该坐在下首主持会议,重新分析当下形势,目前幽州十一郡,其中代郡与辽东、乐浪、玄菟四郡保持中立,上谷郡在我们手里,辽西,右北平,辽东属国倾向于我们,只有涿郡,广平和渔阳三郡被公孙瓒控制。前阵子别驾赵该与冀州反复交涉,袁绍答应派出兵马攻击公孙瓒,只是现在冀州库存粮草不够,可能需要等到来年秋季才能一同出兵。
坐在赵该对面的齐周接着开口:“公孙瓒亲自坐镇涿县,某还是那个意见,我军单独出兵胜算太低。”
见众人低头不语,齐周抬高声调加重语气:“上谷郡有一半在我们手里,上谷赵氏出力甚大。”说完对赵该拱手,赵该微笑摆手:“也有寇氏配合之功。”
齐周微笑点头:“寇氏控制居庸,大军可以翻越燕山,过居庸关和军都山一路进入广阳郡,然而蓟县有重兵防守,还有昌平要塞。况且蓟县是幽州治所,公孙瓒一定全力来援,一旦作战不力,牵延日久补给就会遭遇困难,即使要退兵,前有山路后有敌兵,必然不能如来时从容,这太冒险了。”
齐周环视一圈,最后选择与刘珪对视:“若从威阔所言,从渤海郡北上渡过易水和巨马水进入渔阳郡。相对而言无论进兵或撤军都要从容的多,只是渔阳邹丹非虚名之徒,我推算其可动员万人,一旦不如意,岂不同样令府君威信扫地。”说完盯着刘珪不再开口。
“还是不让打呗。”阎柔话里带着调侃。
主位上的刘和眉头一拧看了一眼齐周,齐周会意起身:“不是不打,是目前不具备主动出击的条件。我的意思是先缓缓,一者袁公少粮无法支援,没有袁公支援我等怕不易获胜;二者府君初到,虽说士庶归心可毕竟还没有名分。”不等话音落下,鲜于银起身朗声道:“少府为父报仇还需要什么名分!”
“伯安。”赵该严厉出声,鲜于银虽然不服气还是坐了回去,赵该转身对刘和笑着施礼:“边郡匹夫粗直惯了。”
刘和微笑点头表示理解,赵该捋着花白的胡子看了一眼众人,再次对身边的刘和拱手说道:“公子为我等恩主、为亲父报仇且北地众望所归自然就是大义。然而得了城池却无法设立官佐,少府并非州牧,这名不正言不顺,若朝廷另遣或是袁公。。。。。。”
赵该不用说下去更不必将话点透,这就是一层窗户纸,大家就是怕袁绍惦记。打下城市你少府卿有什么权利干涉地方官员任免?到时候袁绍直接派人来怎么办,和公孙瓒打完还和袁绍打吗,公孙瓒在幽州名声不好,袁绍也没权利干涉幽州,可人家名望摆在那,幽州士族会支持咱们和袁绍翻脸吗。
齐周拱手开口:“可袁公一直拖着不替府君上表朝廷。”
田畴忽然有些不愤:“袁公岂能如此无耻!”
一直沉默的尾敦忽然自言自语捅破了窗户纸:“莫给袁公做了嫁衣。”
上表就是做个样子,朝廷批与不批都不重要,重要的在于袁绍上表就代表袁绍态度明确告诉幽州士族主人是刘和,刘和是不是州牧都不重要,关键就要袁绍给一个公开态度,这么简单的事袁绍却拖延不办,一时间众人皆沉默不语。
刘琬一时没忍住呵呵笑了两声想要说话,被刘珪眼神一瞪赶紧缩回身子。
刘和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汶阳候有话请讲。”
刘琬看了看刘珪,搓了两下手笑着说:“忽然想起我的平原国,嘿嘿,现在是显思做主我到清闲了。”
显思是袁谭的字,他以都督的名义占据平原国,刘琬这个平原相反到不必去了,这话一出大家再次沉默。
过一会儿阎柔再次开口:“若是袁公一直不表态,我们就一直等吗?还是等明年以袁公为主出击公孙瓒,袁公定一地占一地,那时以袁公声威幽州还有少府容身之处吗?”
鲜于银有些恨恨的说道:“无论如何我们先占住,若旁人想要就接着打!”
刘和面色阴沉一言不发,鲜于辅赶紧按住鲜于银:“我等具有官身,只是其他人怎么办。”
他说的就是幽州其他士族,像田畴或是鲜于兄弟都有官在身,其他的新城孙氏,范阳卢氏,遒县祖氏,安阳王氏,要阳盖氏怎么安排。你给县令郡丞,或者说你身为少府给中央少府衙门的官。可少府才几个官位,地方官可多了去了,袁绍以冀州州牧的名义给幽州人冀州地方官,他是冀州州牧,名正言顺实打实的任命。利益交换达成,再派冀州人来做幽州地方官怎么办?
“关键是我等兵力太少了。”赵该阴沉这脸对众人说话的语气中充满无奈,盯着刘珪一字一顿:“若是公孙瓒来援你当如何。”
刘珪犹豫了一下:“是少了点儿,不过我已经和泉州阳氏谈妥了,县令田豫也有意脱离公孙瓒,到时只要给些官职,我军突然发难公孙瓒来不及动员。”低头沉吟片刻:“若公孙瓒轻兵来援,回师也好去右北平也罢,总之这一仗一定要打。”
阎柔也接口赞同:“不必等待袁绍派军,我联络了上谷难楼和右北平寇楼敦,加上鲜于兄弟两人的幽州兵,可以先打一下。”
鲜于辅看了一眼田畴轻声开口:“还有我雍奴鲜于氏,还有无终田氏。”
田畴咬牙点头,话语充满决绝:“我保证乌桓援军畅通无阻。”
得到大家明显支持,刘珪袍袖甩动昂首发言:“公孙瓒谋害襄贲倒行逆施,明府近在咫尺却按兵不动,未免让天下失望。”
齐周见刘和坐在那里紧咬嘴唇脸色越来越难看,紧忙出言打断刘珪:“若败,若败明府威信有失你担得起吗!”
“此次某擅自出战,如胜明府补一手令即可。”刘珪站起身越说越激动。
不用刘和下命令算我擅自出战败了算不到刘和头上,打赢了补一道手令功劳还是刘和的。除了赵该齐周两人面色意外,其余人好似早就知道似的,鲜于银兴奋搓手田畴暗自摇头,鲜于辅从容镇定,尾敦偷偷看到阎柔紧盯刘和面露不善。
“够了。”眼看刘和脸色发灰就要爆发,赵该出言打断众人,他是幽州别驾地位仅次于州牧,他一发话大家立刻全部沉默。
刘琬出门上厕所晃晃悠悠进来,经过刘琰身边时不知怎么的滑了下,刘琰身子往前一顷嘴里哎呦一声。
听到声音刘和抬起头正好看到刘琬朝自己眨眼睛,面色忽然和善起来对着刘琰抬手:“是刘琰吧,卿,卿有什么想法?”
见大家纷纷看向自己,刘琰鼓起勇气尽力压低嗓音:“我不懂别的,只知道父仇必须得报,公子等在这里久了,一定被人看不起。”
刘和的表情瞬间凝固紧接着又涨的通红,狠狠瞥了一眼低头不做声的刘琬。只是几个呼吸刘和面色恢复缓和慢慢起身,一副无比从容的样子转身离开。赵该伸出双手朝众人压了压,起身跟了出去。
众人等了好久赵该才平静的走回来,狠狠瞪了刘珪一眼坐在了主位:“明府答应你了。”又看向刘琰,丝毫不掩饰无奈与愤恨:“你必须跟着去,出兵之前除非我亲至任何人传唤你不准来!就说我的意思。”
初平四年五月初三,刘和拔擢刘珪少府尚方丞秩四百石行幽州都官从事,都护诸将负责这一次的战斗,赵该齐周等人则留下继续和袁绍交涉。由于没有命令这一次算刘珪擅自出击。刘琬打趣说大兄快和自己平级了,等以后把行字去了自己就成下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