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中山还是梁王,按哪一边算朕都要尊一声姑母,事已至此卿此后称臣即可。”
刘琰再次跪倒:“臣妾不敢。”
“散骑还是应下好。”中黄门小声提醒,刘琰真实身份还是秘密,难以避免和其他谒者见面,聪明人当然看破不说破,可咱自己别说漏了嘴,习惯说臣也少麻烦。
“臣是女官。。。。。。”刘琰没敢继续说。
皇帝倒没什么反应,只是这一句话激荡起宦官万千澎湃,中常侍眼中泛着泪光上前搀扶:“多事之秋宗亲难得。”
皇帝睥睨宦官随即收回目光,女官和宦官天然一体,一个代表中宫一个维护皇室,共同对抗朝官利益一致,说是休戚与共不为过。
广义上的女官西周就存在,秦汉女官多由后宫嫔妃兼任,这时期的女官还只限于皇帝后宫女性,到东汉时期“女史”列入女官之中,开女官入朝之先河,女史不属于皇帝宫眷,负责记录皇帝后宫的起居事宜。
汉灵帝在位时选出六个识文断字,值得信任的宫女封为女尚书,协助皇帝处理政务文书,权利与后世秉笔太监相似,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汉灵帝乳母赵娆,她和曹操的爷爷曹节,大宦官王甫结成同盟权倾朝野。
“百姓很苦。”刘琰没来由冒出一句,说完就后悔了。
“有荣与焉。”皇帝也随口接话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说完伸个懒腰,太监紧忙上前搀扶返回后宫休息。
刘琰长舒口气,现在还不能走,再等一会儿皇帝睡着后中黄门来通知,这时候才算正式下班散值。随意吃几口残羹冷饭,到门口值班室里窝到天亮,等其他谒者上班办理完交接再回到自己房里休息。
白日是金祎当值,两人见面相互客套一番各忙各的,外人看就如同僚正常接触一般无二。金祎与刘琬不同,秉承忠君理念不愿意暗地里揣度上意,当然他也没傻到主动坦白,皇帝叫刘琰入宫不论做什么自有皇帝道理,臣子只管听命就完了。
很快就剩下刘琰自己,刚要走却发现几案上留下一双银筷子,筷子顶端隐约刻有一个小小的金字,趁左右无人收好回到自己小房儿。说是房间其实就是值班室旁边一间小隔间,一床铺位一个便桶,再进去两三个人就挤不下。小黄门送来饭食饮水摆放好就离开了,刘琰拿出筷子试探见没有发黑,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当值随侍几个时辰就下班,起居也没什么值得记录的大事。皇帝经常召见的就荀悦,赵彦和孔融三个人,只要他们三个觐见刘琰就躲起来。
日子久了说不上疲惫就是很无聊,无聊到回小房就开始数钱,每次值班过后皇帝都会赏赐些五铢钱,没多少算一起不到一百枚。想起史路和那些屯户,这些钱够屯户们全家吃几个月那种掺沙土的野菜饼。
越想越可怜,越想越气闷,嘴里跟着叨念:“有荣,有荣,狗屁有荣。”随后冷哼一声把钱全摔在地上。
不谈傀儡问题,天子来到许昌结束颠沛流离的日子,到底还是曹操到功劳,天子敕封曹操大将军官职比袁绍还高。曹操一直是袁绍附庸,当初兖州变乱没有袁绍支持打不赢吕布,当初小弟官职比大哥还高,这有损袁绍的影响力他当然暴怒,两家差点撕破脸皮彻底分裂。
现在曹操四面都是敌人实力也不及袁绍,仔细思量恐惧不已,好在来得及弥补,曹操退一步担任司空,让出大将军给袁绍,这才在形上保住了附庸关系。
袁绍在曹操大本营兖州的影响力很大,曹操出于战略考虑为了远离袁绍,也由于兖州被自己搞的天怒人怨不得已迁到颍川郡。想依靠颍川郡经营豫州,为以后与袁绍交战积攒本钱。
天子在手别人轻易不会主动进攻,只要不和袁绍敌对格局暂时对曹操有利,南阳郡自从袁术离开后成了刘表地盘,刘表看中张绣的战斗力,把南阳宛城一带送给张绣作为依附的条件。
张绣自然求之不得,而刘表也好集中精力解决内部张羡的问题,长沙太守张羡早就和刘表不对付,反叛是迟早的事。
自从袁曹有交恶的态势,刘表就在做着准备,一旦袁曹开战,作为袁绍盟友的刘表从南阳郡可以直接进攻颍川。因此曹操稳住袁绍连续征讨刘表,就是为了解除南阳郡这个最近的威胁。
谁曾想张绣非常难打,第一次南征就死了长子曹昂,当然不是纳了张绣寡婶这么简单,曹操按辈分算是张绣的长辈,张绣也不是张济嫡亲,是部下选举出来领导张绣旧部。
真实原因是曹操没有重视张绣及其部属,张绣在曹操阵营地位和刘表那里没区别。更重要的是,张绣看到了随时被架空危险,架空就意味着失去军权,没有军队只能等待死亡。
曹操这个人很擅于学习,知错及时能改,也是命好失败了有人给兜底,有机会修改错误,刘备处境没这么好,失败就得跑路。
以后曹操吸取了教训,这也是曹操为什么不杀刘备的原因之一。杀刘备容易,地方上附庸的将领会怎么想,比如张绣,李通,臧霸等人;还有那些中立的将领又怎么想?比如韩遂,段煨等人。
二次南征主要目标还是孤立张绣,交战一个月战胜刘表援军攻陷舞阴和湖阳两县,但曹操始终无法攻下张绣占据的穰县,终其原因一是张绣确实勇武,二一个曹操骑兵太弱,野战敌不过张绣的并州骑兵,攻不下穰县就不能切断刘表张绣双方联系,曹操无奈只能撤军。
虽然没能击败张绣,到底还是占了两个县城,得了地盘也不能说是败仗,得胜回师怎么说也要庆祝一番。
曹操还在返回途中,出征这一段时间许昌倒也太平,金祎嘴里提起过,司徒赵温从兖州动身返回,过不几天就到许县,差不多和曹操前后脚到达。刘琰闻言精神立刻就萎了,金祎看不下去悄悄出主意,如果能一直留在宫里,这么混上一年半载等风头过去兴许就没事了,那时候找机会跑路总比见光死强。
刘琰不报什么希望,出去是不可能的,皇帝不可能接受由此带来的流言蜚语,死乞白赖呆在宫里也很难,小模样谁看不出来?皇帝要不动心迟早得出去,结果无非是被气疯的赵温捏死,或是在皇宫暴毙焚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