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温余光瞄向刘琰冷声开口:“平日怎不见这般孝顺。”
刘琰心跳如击鼓,笔下不停不敢抬头搭话,赵温朝外望去见天色渐晚,听到外面嘈杂知道开始分发公餐,挥挥手饱含无奈:“去吧,去吧。”
“您不去我也不去,我想陪您吃公餐。”
明知道是假话赵温仍旧很高兴:“知你心意即可,速去速回。”
压抑兴奋缓缓退出门口,转身朝大门慢慢前行,在一片艳羡眼神中绕过放饭的大车,回头看到被人群遮挡,忍不住提起衣摆一溜小跑出了大门口。
一盏孤灯相伴到半夜,赵温早早就收拾完毕去卧室休息,隔壁老人鼾声如雷,抄完最后一个字揉着酸痛手臂反复检查,确定没有错漏才回到黄阁,窝在一堆竹简中迷迷糊糊睡着。
连续半个月天天如此,好歹适应过来,抄写渐顺速度快了许多,每天最高兴的莫过于赵彦送两餐过来。
今日活计不多,晚饭时间走到门口与杨修擦肩而过,耳畔传来低声话语:“汶阳侯在左。”
只一愣神就登上赵彦马车,依旧是观道阁的饭食,刘琰吃的心不在焉,借口上厕所下了车绕到左侧墙根,看到刘琬正在昏暗中焦急等待。
“刘琰!”
“嗯,找我什么事?”
刘琬神色焦急几次张口却犹犹豫豫说不出话,见刘琰转身要走急忙拉住:“我知道那父子俩什么心思,我感觉的到!你也感觉的到对不对!”
“我知道。”
刘琰平淡回答让刘琬生气至极:“你知道还。。。。。。贱婢!”
嘿嘿笑过几声,刘琰眼神中半分嘲弄半分无奈:“不然怎样,回皇宫去老死在里面?还是跑到什么地方等着饿死?你不是说他乃国之梁柱伟岸大丈夫吗?”
“我以为这世界很单纯,我以为凭努力能闯荡天地,我以为虎躯一震豪杰拜投,我以为口出大义人民崇敬。”
“你看看薄县死绝了有人记得吗?你看看颍川在吃土有人在乎吗?去看街上有多少四肢不全的乞丐,凶手是谁?是你是我是他,是所有人!去看公卿们吃的是什么,去看!去看!你去看!”刘琰揪住眼前衣领不住摇晃,苦涩的眼神满是绝望:“过去那些战斗跟我没关系,锤子砸到别人脑袋上我手腕都快折了,我怕得要死你知道吗,没刘靖我早死八百回了。”
浮现出刘靖身影,凄苦悔恨转瞬变得狂躁:“我除了皮囊还有什么?我两个月就走完了他人大半生仕途,不再担心被谁杀死,白日里放肆行走,锦衣玉食再不吃糠草,我的前途一片光明。这代价只是睡觉,是你换不换?换不换!”
“你不能这样,好好一个邻家妹子,好好一个邻家妹子。”刘琬抽泣发抖,他不明白事情怎么演变成这副模样。
“我不在乎,一个两个还是十个百个,我都不在乎。”刘琰一阵眩晕,惨笑着扶住墙壁,脚下虚浮随时都会瘫倒,冷冷看向面前男子还在抽泣,抬起手一个耳光扇过去:“都怪你!没用的东西!”
刘琬瞪着眼睛愣了半响,转身丧气垂头步履蹒跚,突然背后被死死抱住,刘琰扯住对方生怕真的离去,无力感充斥全身缓缓跪在地上:“带我走,去东海,去哪里都行。”
“我知道你有正妻,没关系你带我走,我做妾我跟你过日子。”
两人没有再动,夕阳伴着最后一缕残霞没入天际,长长的影子没入黑暗,彻底融为一体无法拆分,刘琰抹去眼泪嗤笑一声:“你不会走,你守在这里等着进宗正寺,宗室大族长,那可真荣耀啊。”
一连串嘲弄笑声过后,刘琰松手起身,声音忽然平淡起来:“你的车呢?”
刘琬回身神色迟疑:“做什么?”
“你不一直想要吗,走吧。”
刘琬心中绝望再也无法抑制瘫倒在地捶胸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