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腿伤不能离开轮椅的时候说的话,他可是一直记得清楚。
温知夏对上他眼眸深黑的模样,无端的就开始后悔自己当时说出的话,让他记住了那么久。
“怕了?”她明显带着几分瑟缩后悔的模样,都被顾平生看在眼里。
温知夏把头偏向车窗外,抿了下唇。
顾平生看着她这般模样,削薄的唇角勾起,他旁的事情可是如何都会随她的意,唯独这件……可是她自己说出来的,无论当时是出于安抚还是其他,他可是早就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在布加迪驶离,无论是顾平生还是温知夏谁都没有在意,在他们上车的时候,一辆轿车悄无声息的停靠了下来,透过挡风玻璃隐约的看着他们在车内亲近的场面,原本就比一般人要苍白些的面庞在此刻更加渗透出了几分不正常的白。
“堂哥,你该好好养着。”徐高峻低声说道。
徐其琛轻咳两声,眼神浩远而孤寂:“她……真的没有来。”
徐高峻知道他在说什么,在顾夏桐满月那天开始,徐其琛就一直在景园等着温知夏,希望她能来,但直到今天,等了小半个月,她始终没有来。
今天如果不是偶然遇到,他也许现在还见不到她一面。
徐高峻尚且稚嫩,无法理解他睿智于世的堂哥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要这般无结果没希望的去等一个已经结婚生女的女人的一次回眸。
明明他有千百种的选择。
徐高峻想不通,可每当他说“堂哥要不然你换个人喜欢吧”的时候,徐其琛总是会沉默,而在沉默良久之后会轻轻的摇头,他说:“不了。”
堂哥你换个人喜欢吧,那个女人她已经有相爱的人了。
不了……
“堂哥,我们回柏(林)吧。”徐高峻说,“你教过我,做事情应该权衡利弊,不要在注定没有结果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及时止损,总是会有其他可以换取等同价值的事物。”
徐其琛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布加迪,目光却始终都没有收回来,他说:“道理都是讲给旁人听的,多数情况无法开解自己,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温知夏。”
他发出细碎的咳嗽。
徐高峻疑惑的看着他,在徐高峻的眼中,徐其琛就是一座高山,他什么都会,什么都懂,父母在知道他愿意培养自己的时候,几乎是激动的差点落泪,让自己一定要好好的跟他学,说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可就是这样一个被所有人推崇又忌惮的男人,说他无法开解自己走出来。
徐高峻跟温知夏并不熟悉,准确来说,温知夏跟徐家人都不亲近,因为徐其琛其实跟徐家人都不亲近,在徐高峻的印象中,他这位曾经的堂婶是很有手段的,在堂哥病情加重的时候,以忽然而来的家主夫人的身份将试图趁机蠢蠢欲动的徐家人压了下去。
徐高峻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那时就是没有人在堂哥养病的时候讨到什么抬头,明明那时她虽然有家主夫人的身份,可实际上对于一向排外的徐家人来说还只是一个外人。
徐高峻想,他的这位前堂嫂一定是个很有手段的女人,要不然怎么连他堂哥都折在她的手里,到了现在还要对她念念不忘,而且她还能降服住顾夏集团的总裁,听说,这位顾总对她言听计从。
“堂哥不是说,我们只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吗?我们不主动去找她吗?还要在景园等下去吗?”徐高峻问道。
他一连问了三个问题,但徐其琛却只是轻声的说了一句:“她……不来,就是不想见我。”
主动去找,也是不会见他。
她不愿意见他……
徐高峻:“那我们,不走吗?”
徐其琛沉默了很久很久,可终究还是没有回答。
该走,可还是舍不得。
他拥有数不尽的财富,哪怕是脱离徐家,也可以坐拥万贯家财,可他身边又什么人都没有。
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没有孩子,没有……爱人。
他怎么就,什么都没有呢。
顾平生终究是比他幸运的,即使顾平生人生的前半程照旧如同他一般的灰暗,可在他们同时遇到温知夏的那一年开始,他们后半程的人生轨迹,就已经不一样了。
哪怕,最初的最初,最先有机会走入温知夏内心,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人,是他。
澜湖郡。
从顾总的倒计时开始,看向温知夏的时候,目光就是越来越深幽且露骨,以至于每次温知夏都能从他的身上看到随时想要将她吞掉的饿狼的影子。
饶是温知夏她性情再如何的淡然薄凉,都无法忽视这样的目光,明明她也……没有怎么亏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