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想让她有负担,所以我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可我偏又忍不住露出一点马脚,偶尔用乖张的笑意向她彰示——你看,我知道啦,我都发现咯。
然后等她来询问我时,我一定要一本正经告诉她:纯血也好,狼人也不要紧,你很酷,我都超喜欢的。
可是她从来没有发现过我的笑容,总是我在看着她。
她最近常常发呆,常常傻笑,她的羊皮纸上浸染着疏离的墨香,她写下的名字不是我。
她把一口面包嚼四十七下,她把我送的羽毛笔落下,那些时候她的心里在想着谁?
图书馆里,她怎么可以拒绝我?怎么可以纵容我的赌气却不挽留?
是布雷斯的错,他一定说了很多甜言蜜语。
这就变得很棘手了,诺特家族的爱是与生俱来的缄默。
我的语言笨拙又乏味,只懂诠释戈巴洛特的注解。
我的画技拙劣又崴泥,只懂描绘如尼文的平仄。
当我试着去背风雅的诗集,唱拗口的歌谣,画诘屈的山水,她会不会也认为我是个有意思的人?
当我走过她走过的林荫道路,吹过她吹过的穿堂晚风,看过她发梢染过的暮光煦色时,她会不会也留意到一个我,一个只敢躲在她身后胆小又怯懦的我?
我发现了她的秘密,她又何时才能知晓我的秘密?
又或许,我盼望她永远也不要知道。
独自走过漫漫余晖时,我回想起那天她敲响了我家的门铃。
开门后我透过多年未曾见过的阳光,见到了如此热烈的她。
于是我的堡垒也有了缝隙,她把阳光、糖果、快乐洒给了我,这是我爱她的伊始。
当我也开始为她向父亲叫板、赌气,试着在那个雨天去找她,这是我爱她的衍变。
她率真得太过犯规,母亲的话不再是我的教条。我向她撒娇示弱,在聚光灯下为她锋芒毕露,贪得无厌地渴望她全部。我依赖她,她也得需要我,这是我爱她的欲求。
所以当她再一次活泼地叫我西奥,再一次调皮地拍我左肩,再一次明亮地看我眼睛。
我的心又充盈了起来。
她需要我,我便有了存在的理由。
哪怕她是我读不懂的曲谱,是我无法弹奏的弦音,我也仍会按下琴键让她听到我的心声——
我需要你需要我,我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