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夫人杜清认真地打量着瑶华。
她第一次见瑶华是在徐老太太的寿宴上。当时瑶华风趣的言谈和端庄得体的姿态就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当时她还有心将瑶华说给自己的二弟为妻。只是还没来得及多跟瑶华接触,就出了西园的事情。
杜清心中十分惋惜。不管西园的隐情如何,都会使得瑶华的声誉白璧染瑕。她原以为瑶华会就此在京中销声匿迹,还特意请丈夫帮忙打听瑶华的下落。但后来吴肃回来告诉她,新任三衙骁骑军军都副指挥使崔晋庭的妻子就是瑶华。
是以,当别人还觉得崔晋庭不过是因为得了官家青眼才混进了三衙。杜清就劝丈夫吴肃跟崔晋庭结个善缘。
其因一,西园的事情,崔晋庭宁愿重伤自己也不愿折辱瑶华的名声,可见其人并非传闻中的浪荡轻浮;
其因二,西园事后,崔晋庭还愿意娶和瑶华这个跟和家翻脸的女子,贫贱不移,这样的人还是值得一交的。
再加上崔晋庭向来是反阮急先锋,威武不能屈是被全京城验证的;两袖空空,与崔家斩断干系,也算是富贵不淫。这样三不的青年,在三衙的一干二世祖之中也是很少见了。
吴肃向来很信任杜清,因此在崔晋庭进了三衙之后,他也从未与崔晋庭为难,能帮一把是一把。如今两人倒真有了几分心心相惜之感。
但让吴家夫妇吃惊的是,未想到崔晋庭晋升速度如此这块,如今已然是跟吴肃平起平坐的架势。若不是崔晋庭如今行事一反从前的低调,京中必然所有人会注意到这颗冉冉升起的明星。
可崔晋庭的一反常态总得有个缘由。吴家夫妇私下分析,总觉得跟和瑶华有几分关系。
娶个厉害娘子会对夫君有什么样的影响,吴肃自己就是过来人,对此很有心得体会。而杜清因此对瑶华更好奇了。
“那日在国公府的宴席,听崔夫人谈吐有物,不知崔夫人是由哪位名师教导?”杜清客气地问道。
瑶华摇摇头,“我不曾入过学,只是父亲在教导幼弟时,在一旁听了一些。那是实在是卖弄了,让夫人笑话了。”
杜清摇头,“不对,若是旁听一些,也能有你这样的水平,那些才女们所谓的刻苦用功,岂不都成了笑话?”
瑶华要不是见杜清态度认真,几乎要误以为她在捧杀了。瑶华有些汗颜,“确实不曾拜师过,都是家父教的。加之乡野之地,不比京城热闹,没有玩乐可以分心,我陪着弟弟读书,便是唯一消遣,故而多读了几遍。让夫人见笑了。”
杜清微微点头,“崔夫人不矜不伐,谦虚谨慎;而你弟弟,小小年纪,聪慧机敏,已有君子之风。真是让我羡慕。我那长子与你弟弟同岁,你若得空,可带你弟弟来我府中做客。”
瑶华感受到她的善意。而且吴肃是官家近臣,十分得官家看重。杜清这样的态度,也代表着吴肃的态度,她心中一轻,“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杜清轻轻一笑,“不用紧张。尚未开宴,我们随便聊一聊就是了。”
瑶华故意做出了一个擦汗的假动作,“我不敢调皮,实在是害怕夫人打我手板。”
杜清和声道,“这里这么多夫人,我们这么彼此称呼倒是见外了。我比你虚长几岁,闺名单字清,要是不嫌弃,你可以叫我一声杜姐姐,我称呼你一声妹妹。”
“那自然是好。”瑶华可从来都不端着,“我的闺名乃是瑶华二字。杜姐姐,我想请教一下,宫中设宴,礼仪举止,我们都需要注意些什么?”
杜清嫁入京中十多年,对于这些礼仪和门道一清二楚。两人便坐了下来,细细地说了起来。
不断有诰命夫人被内侍和宫女们引进大殿之中,只是阮党一派的人渐渐地都围到了太师夫人一边,与殿中其他的人泾渭分明。
徐老太太和蒋氏进来时,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蒋氏一见望过去,心中便得好像哪里不对。
往年宫宴,开宴之前,众命妇必然都先去慈元宫跪拜,阮党一派重要人士的家眷都会有与阮皇后交谈的殊荣。那时满殿都是阮太师一党的家眷,耳朵里塞满了讨好的话语。可今日,阮太师夫人身边的人,好像比去年少了许多。而那些与阮太师夫人保持距离的夫人们居然为数不少。
她想了想,又觉得是自己太过敏感,或许是因为往年见不到的那些命妇都集中在这一个大殿之中,所以才有这种错觉吧。
她正胡思乱想着,徐老太太已经迫不及待地走过去向阮太师的夫人示好了。
阮太师夫人对于和煜还是很看重的,因此对于徐老太太和蒋氏还是留了些面子。说了几句寒暄的话之后,阮太师夫人便问,“听说崔晋庭的夫人也是你们和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