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和一身真元雄厚无比,想打开小洞天阵门并不费力。他以神念望定了阵门符文,滂沱真元如洪水决堤般的,朝云光中一冲,洞天立时豁然开启,直比旁人都要快上数分不止。
但快是快了,俞和一连闯进了三处小洞天,前两处都是空空如也。第三处好不容易窥见有些物事在里面,他大喜过望,冲过去一把捞住,定睛一看,却是数个麻布编织的蒲团。俞和拿在手里拍了又拍,揉了又揉,可这些蒲团似乎只是寻常之物。即便以神念来回扫视,也看不出一点儿特异的地方。最后他干脆双手一分,把蒲团扯得粉碎,可唯有纷纷扬扬落下的草絮,好像在嘲笑着他自己。
看不远处的蓝衫少女祁昭,小姑娘费劲了气力,还是靠着肖子谦帮了一把,才打开了一座小洞天。到里面一转,就笑盈盈的捧着一根云锦长绦出来,五彩焕华的仙光缭绕,衬得小姑娘面似桃花盛开。那肖子谦和木元昌看在眼里,简直比他们自己寻到了稀世宝物还要高兴。
俞和叹了口气,只能转头去别的洞天撞大运。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一直到了第六处小洞天时,俞和才在里面找到了几口四尺见方的大箱子,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上好的灵玉符牌,晶莹温润的光,撩得人眼前迷乱。
虽然这些灵玉符牌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事,但也是修道人制符时不可缺的灵材。如此之多,正可交给门中师长去,当作西南别院的一样家底,多少也能算得上一件功绩,总比方才两手空空要好得多了。
俞和从这小洞天中出来,远远看见祁昭他们三人也是各自得宝而来。三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件宝光冲天的法器,正聚在一起相互品评。祁昭得到的是一支乌骨摺扇,柄梢缀着红艳艳的璎珞流苏,扇面展开,上边写满了银光闪闪的蝇头古篆字,但看不清写的是什么。肖子谦手里托着个珠子,紫巍巍的,不知有什么玄妙。木元昌居然得了一把鹅huángsè的木梳子,这梳子只消轻轻一刷,从那梳齿中,就有一道长河般的九彩霞云流出,煞是好看。
木元昌看祁昭喜欢这梳子,就硬要送给她,但祁昭却不肯要。最后木元昌好说歹说,拿这梳子换了祁昭的摺扇法器,还亲手把梳子给祁昭插到了云髻上。小姑娘脸上飞红,木元昌却是好不得意,他学着中原士子风流倜傥的模样,张开摺扇,摇头晃脑的扇了起来。可是与他那身西南部族的印染青布服饰一配,却显得很有些格格不入。
俞和倒不在意木元昌那副滑稽可笑的殷勤模样,只是三个人手中的宝光,刺得他眼睛发疼。
心中叹了口气,俞和转而朝下一座小洞天去,心想反正自己真元雄浑,冲开一座洞天,短的就只消一盏茶的功夫,长的也最多是小半个时辰。比起旁人需要一个多时辰开能开启一座,已然快上了太多。即便福运浅薄,多进得几座小洞天,总会有些收获。
在这神仙遗府小天境中,每个人都抱着一颗殷殷期盼的心,都期待着下一刻的惊喜,时间不知不觉过的很快。只是这小天境中并没有演化出rì升月落,倒不好算计过了多少时rì。
俞和拂袖卷走了一座小洞天中盛满丹药的二支玉瓶。以神念朝自己腰间的玉牌中一探,里面已堆了不少杂物,几箱上好的玉符、一堆作用不明的奇石、两块约莫有七斤重的天外陨铁、十几匣子不知药xìng如何的灵草、三盏琉璃灯台法器、一根刻满了古怪记号的兽骨手杖、一柄一尺六寸长,浮雕着天罡北斗星图的玉尺、还有一整套七七四十九件青铜编钟和几片似乎被真火烧炼过的龟甲。杂七杂八的东西虽然不少,但既没有tèbié厉害的法器,也没有一柄俞和期盼中的飞剑。
最让人啼笑皆非的一座小洞天,外面不但有道五行阵法守护,还花了俞和将近一个时辰,才观想出了那个异常繁复的云门阵符。本期待着小洞天中宝光盈空,可进去一看,里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泥坛子。俞和起初还以为坛子里会是什么好宝贝,比如天一真水,北方壬葵水jīng之类。等他揭开坛口上的符纸,拍碎封土,登时一股浓郁的酒香味扑鼻而来。俞和哑然失笑,他竟然闯进了一座酒窖,里面各种美酒足有几十坛之多。
一面摇头苦笑,一面摸出自己的青皮酒葫芦,满满的灌上了。大袖一挥,他把所有的酒坛子尽数收走,喝着不知陈酿了多少年的美酒,转朝下一座小洞天飞去。
不过这次,俞和才伸出手掌,想把真元打入这团洞天云光中,忽然觉得背脊上一冷,转头看去,那个东巴密宗的年轻和尚,立在三丈之外,正冷冷的盯着他。
俞和眉毛一挑,转过身来,看着这个和尚。只见和尚单手握着那支四尺长的赤金佛杵,杵头上的六道金环叮当作响,缠在杵杆上的绫罗经幡扯得笔直,正指向俞和身后的那一团洞天云光。
那年轻的和尚略一撇头,对俞和冷冷的道:“你走开。”
俞和一笑,双手摊开道:“我若是不走呢?”
“不走就死。”那年轻的和尚把眼一瞪,杀机毕现,双肩颤动,身后忽然展开了一对二丈多长的金sè羽翼。这双翼只一拢,和尚人就已扑到了俞和的面前,四尺赤金佛杵挂着一道呜呜风声怪响,直捣俞和的面门。
俞和没料到这和尚居然骤下杀手,眼看佛杵打来,他也来不及招出破甲剑去挡,只能急提起一道真元贯注右掌,屈五指成爪,朝这和尚的杵头硬生生抓去。
手掌和佛杵一撞,两人都是身子剧震。俞和的背脊撞在那洞天云光上,年轻的和尚倒飞出去数丈远。以俞和身负古兽赑屃的血脉巨力,这一下竟然没能顶住佛杵上传来的庞然力道。整只右臂一片酸麻,五根手指都几乎没了知觉,反震之力逆行而上,撞得他胸口处气血翻腾。
再看那个年轻的和尚长吸了口气,伸手在后脑一拍,张口喷出了一颗纯青琉璃sè的宝珠,这宝珠上飞腾着金sè的佛门炼火,冲着俞和的胸口处呼啸而来。
“你这和尚,好生狠辣!”俞和怒骂一声,手腕翻动,破甲剑化成一道白茫茫的剑气,朝这珠子斩去。
一声清脆的震响,俞和的飞剑与和尚的纯青琉璃宝珠一齐弹飞。和尚只是脸上一白,俞和的破甲剑上,却裹起了一层金sè的火光。
这柄破甲剑,可是俞和当下唯一能拿出来使用的飞剑,万万不能有何折损。俞和急招手摄回了飞剑,抬左手食指在虚空中一点,有道万化归一真符显出,打进了剑锋中去炼化佛火。
对面的和尚兀自不依不饶,趁机抡起佛杵,纵身而来,照准了俞和的颅顶天门猛力砸下。
两人远rì无怨近rì无仇,这个和尚一照面,不但出言不逊,下手也全是断人xìng命的招数,哪里有一点出家人慈悲为怀的样子?俞和被他接连三招抢攻,压在了下风。右臂酸麻不说,一口飞剑也遭佛火烧炼,他心头上一股烦躁气升起,当下动了真怒!
把双眼一翻,俞和寒声斥道:“今rì不教你吃些苦头,我胸中一股忿火难熄!”
第一百七十章金身焚,佛印环
只见俞和双目里冷光暴闪,体内五行脏腑生化出先天真炁直贯指尖,左手抬起,对着扑来的和尚一拂,登时就有五道十几丈长的五方五行雷火剑炁破空而出。
和尚一看俞和出手的声势,就知道这一式五剑自己若是以肉身接实了,只怕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这个东巴密宗的年轻和尚也是厉害,身子在半空一拧,将佛杵平平推出,便已然收住了招式。就看他口鼻皆开,长吸了一口气,胸腹高高隆起,双眸中金光大作,眉心处有护持佛八部天龙之一的迦楼罗飞天梵印浮现”“。和尚瞪圆了双目,忽然把嘴张开,“哈”的一声喷出了一道青碧sè的火焰。
《长阿含经》中说:天龙八部之一的迦楼罗众,身是金翅大鹏鸟,翅有诸般庄严sè,头生如意珠,鸣声悲苦。此鸟业报应食诸龙,于阎浮提rì食一龙王及五百小龙;明rì复于弗婆提食一龙王及五百小龙;第三rì复于瞿耶尼食一龙王及五百小龙;第四rì复于郁单越食一龙王及五百小龙;周而复始经八千岁。最后诸龙吐毒,迦楼罗最后无法进食,上下翻飞七次之后,往金刚轮山去,毒气发作,全身**,唯剩下一颗纯青琉璃心不灭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