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右列的魔宗修士却是行事随心所yù,百无禁忌。若是剑门高手又跟魔宗的几位大能斗起法来,魔宗修士一旦打得兴起,非要斗个不死不休,那就可真是难缠了。罗霄斗败了,怕要折损门中高手;如果斗胜了,滇南别院今后就要rì夜提防西南魔宗的大举报复了。
在这种没多大意义的风俗试剑仪式上,能够兵不血刃的收场,才是最好的结果。反正这时东巴密宗的和尚与碧云寺的修士都走了,俞和也不用太过掩饰,他打定了主意,只要木元昌一过来,他就设法暗示自己就是玄真子,让木元昌与祁昭劝自家师长莫要为难罗霄剑门。
木大少坐在太师椅上,心里踌躇着是该学肖子谦拒不下场,还是硬着头皮接战才好。他偷眼一看身边的祁昭,蓝衫少女正笑吟吟的看着木元昌,那眼神里也不知道是幸灾乐祸还是盼着木大少出手一展风采。
百越教的掌教上师黑角大蛊主,也就是木大少的授业恩师忽然伸手一拍木元昌的肩膀,宏声道:“元昌,人家邀你斗法,你还坐等什么,速速下场,莫要落了我们百越教的颜面。有我与你火鳞师叔压阵,你不必害怕,只管放手一战。这小子若敢伤了你,哼!”
黑角大蛊主冷冷一哼,石坪中的群修登时觉得周围天地元炁一阵大乱,似有无数凶兽嘶号之声隐隐响起。
木元昌挪了挪屁股,还是有点胆怯,可黑角大蛊主在他肩头轻轻一推,木大少整个人从太师椅上平平飞起,直向俞和扑去。
“哇啊啊!”木元昌可没想到自家师尊居然硬生生将他推了出去。他人在空中,手脚一阵乱晃,眼看着离俞和越来越近,木大少把牙一咬,两眼一闭,伸出右手,五指成爪,对准了俞和的面门抓去。
只见木元昌右臂的衣衫片片碎裂,自他右肩胛到右手五指上,突然生出了无数的骨质甲壳,这些白森森的甲壳好似藤蔓一般的在他手臂上层层堆叠缠绕,眨眼间那一条右臂就成了水桶般粗细,足有七八尺长,右手五指赫然变成了一个狰狞诡异的白骨巨蟒头颅,张开四尺多宽的大口,两排尖齿锋锐如刀,猛朝俞和兜头咬下。
看样子木元昌在湖底仙府也得了不少宝物,拿回去孝敬了师尊,黑角大蛊主心中一喜,又赏了他几样厉害的灵蛊。这白骨巨蟒的气息,分明与之前黑角大蛊主在抚仙湖上召出的四爪蛟龙蛊是一脉相承。
俞和轻轻一笑,脚下错步,已闪身挪开了五尺。他手掌一翻,白莲剑落在掌中,等木元昌闭着眼睛与他擦身而过,便转过剑脊在对手的肩头一拍,登时把木元昌打得向前冲跌了好几步,才略显狼狈的稳住身形。
木大少慌忙睁眼转头,可他眼前一花,有柄通体雪白的四尺飞剑,已然搭在了他的肩头。
“咦?”木元昌一看这柄飞剑,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和养毒教的少女祁昭同时发出了惊声。木元昌两眼在白莲剑与俞和的脸上转来转去,祁昭已然站起身来,双眼盯着俞和不放。
俞和神念传音道:“木大司蛊,小别重逢,已不认得我了么,这柄剑可还看着眼熟?”
“这剑不是?”木元昌瞪圆了眼睛,看那样子似乎硬要从俞和的脸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一般。
“三百年份的参王虫虽好,可在下不懂蛊术,却实在不懂这活生生的虫子如何吞服才是,正要向木大司蛊请教。”
“玄真子前辈?”木元昌这一惊呼,差点就脱口而出,幸好他及时伸手捂嘴,还是以神念传来。
场中群修看他两人这般情形,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肖子谦对祁昭眨了眨眼,又点了点头,小姑娘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来。
“木大司蛊,我们三人可是曾击掌结盟,要共谋进退的。抚仙湖之事虽了,但这约定可还作数?”
“自然作得数!玄真前辈对元昌有大恩,若前辈有何差遣,还请尽管吩咐,今rì有我家师尊在此,当没什么事情可难得住他老人家。”木元昌眼睛转了转道,“这罗霄剑门的弟子莫非是玄真前辈的法身?”
“既然那约定还作数,我倒真有一事相求。”俞和翻手撤回了白莲剑,望着木元昌道,“我与罗霄剑门甚有渊源,今rì是滇南别院开山喜事,我想请你和祁姑娘在那几位魔道高人面前说说好话,莫要为难罗霄剑门了。此事木大司蛊可还帮得了忙?”
“原来如此,这区区小事只管包在元昌身上!”木元昌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来,“我家师尊和养毒教的雁婆婆早就说想拜会玄真前辈,他们说玄真前辈身为一介散修,却能有如此高深的修为,定是天纵奇才之人,若不能结识,乃是大遗憾。前辈放心,元昌去与师尊一说,今rì绝不会让前辈难做。”
“既然如此,一切就拜托木大司蛊了。”俞和退后了半步,对着木元昌拢手一揖。
木元昌匆匆回了礼,三步作两步跑回自家师尊身边。
只看木元昌对黑角大蛊主与雁婆婆低声说了几句话,那三位大毒师和二位大蛊主登时一齐起身,雁婆婆对着居中而坐的罗霄四真人道:“今rì贵门滇南别院开山大喜,这试剑之事,让几个小辈耍一耍,应个景儿也就是了。此处有我养毒教一份薄礼,以贺贵门之喜,还请几位道友笑纳。”
说罢雁婆婆一甩袖,四口大箱子飞出,落到罗霄四真人面前。箱盖一掀,宝光四溢,奇香弥漫。在场群修定睛一望,只见这四箱贺礼分别是一箱灵玉、一箱灵石、两箱滇地特有的珍稀灵药。
话说拿罗霄剑门与西南养毒教一比,罗霄只能算是二流宗门中稍大的一家而已,而且这次又只是一处别院开山,所以雁婆婆的这份礼,委实不算是“薄礼”了。但黑角大蛊主呵呵一笑,把手一挥,又是五口大箱子落下,箱盖掀开,登时有五sè奇光大作,只见那每一口箱子中,都满满的装着分属金木水火土的五行灵材,比起雁婆婆的那四箱贺礼,更要贵重了许多。
“我百越教只懂得逗弄虫蛊,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作贺礼!这些灵材,原是门中培育种蛊的食料,我等山野粗人,便只有这些货sè可以勉强拿得出手了,还请几位真人不要嫌弃。”黑角大蛊主颇为得意的撇了一雁婆婆,却遭雁婆婆没好气的一个白眼还了回去。
“两位道友太客气了!”罗霄剑门的四位真人一齐抱拳道,“诸位滇地高人能亲来敝门观礼,已是我罗霄莫大的荣幸。酉时敝门设宴,还盼与诸位高人不醉不归!”
“道友客气了。”雁婆婆一摆手道,“我等非是道门中人,秉xìng粗陋得紧,怕会扰了诸位的兴子,而且我与黑角师兄的宗门地处僻远,滇地路险,此时天sè渐暗,还是早些启程回山才好。来rì方长,自有机会再陪诸位道友一醉。”
雁婆婆举手告辞,罗霄四位真人自然连忙出言挽留,不过两边都是心照不宣,客套了一番之后,又是由太渊真人和宗华真人送到别院门口。
木元昌对俞和抱拳一礼,便跟着黑角大蛊主而去。祁昭眨了眨眼睛,悄然转到了俞和身边,取出了一个小小的丝织锦囊,塞进了俞和的手中。
趁俞和接过锦囊时,小姑娘忽然凑到俞和的脸颊边,提鼻嗅了嗅,展颜一笑,压低了声音道:“玄真前辈,原来这才是你的真身啊,看起来年纪也就比祁昭大一点而已么,这副模样可比原先那个老叔要好看得多了。有空时要来百花谷找祁昭玩儿啊,你若不来,我就过来找你!”
俞和一呆,可祁昭纤腰一摆,已然追着雁婆婆去了。
再看手中的那个小小锦囊,里面装着祁昭、木元昌、雁婆婆和黑角大蛊主的传讯玉符,还有一口仙气缭绕的玉石鞘长剑,想来是祁昭在水底仙府中得来的,特意留给他这位“玄真前辈”的礼物。
俞和偷眼看了看符津真人,可符津真人只顾与虞琰真人说话,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他,倒是肖子谦朝俞和挤了挤眼睛。俞和暗暗一翻手,把祁昭给的锦囊拢进了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