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秦熙和微笑,继续道,“而且,你真的需要他的回应吗?”
&esp;&esp;“什么意思?”
&esp;&esp;“如果你真的喜欢他,不择手段地得到他就好了,他回不回应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esp;&esp;封华怔忪了半天,擦了擦眼泪,忽然笑了:“对啊,得到他就好了。”
&esp;&esp;但马上,他又怀疑了起来:“你真的是他请来的心理医生吗?为什么会给我出这种对封烨然不利的主意?难道你不应该来说服我放弃他吗?”
&esp;&esp;秦熙和放下手中的笔记本,靠在沙发上:“我的确是他聘请我来的,但我的患者是你,我应该对你负责——那就是实现你合理的愿望,从而治愈你。”
&esp;&esp;“是吗。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esp;&esp;“首先不要再躲在你的茧里,你需要恢复人形。”
&esp;&esp;“然后呢,如何得到他?”
&esp;&esp;“你不能太心急,必须一步一步来。我了解他那个人,特别慢热,还很迟钝。至于具体怎么做嘛,我想你自己应该明白。”
&esp;&esp;封华沉默了片刻,叹了一口气:“啊,我的确明白。”
&esp;&esp;※※※
&esp;&esp;11月9日凌晨两点半,封烨然依然坐在监控室,盯着屏幕上的房间发呆。他的面色苍白,眼下有着浓浓的黑,头发凌乱油腻,下巴上有胡茬,明显是好多天没有好好梳洗的样子。就连老张也早就撑不住了,去宿舍睡了。他依然近乎偏执地盯着屏幕看,时不时对着房间说话,像是在努力地唤醒封华,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esp;&esp;他的胃部逐渐麻木,意识昏昏沉沉。他的眼皮在打架,但他依然执拗地撑着。他似乎在醒着做梦,或是看到了些许幻觉。
&esp;&esp;他想起了他小时候,想起了他一种向往、憧憬的男人,他的父亲。
&esp;&esp;没有见到父亲之前,母亲经常在他耳边提到父亲这个人,非常非常厉害的存在,曾为母亲带来了无法想象,却短暂的幸福。
&esp;&esp;那时候他和母亲住在地下三层的贫民窟里,在那些随时都可能被狂风刮破的屋檐下,他每天都祈祷着那个人来接他。他来了,在他八岁的时候。他是个很严肃,很冷淡的人,很少笑,母亲在他面前卑躬屈膝,有一次更是在楼道上跪了整整一夜。
&esp;&esp;可是封烨然的父亲不是不会笑,他很喜欢笑的,尤其是在封博然面前——在那个大自己十二岁的哥哥面前。
&esp;&esp;为了得到父亲的认同,封烨然什么都愿意做。知道封博然运动全能,便逼着自己游泳,逼着自己跑步,尽管常常弄得满腿的伤;知道父亲喜欢成绩好的孩子,便每天偷偷在被窝里学到半夜,直到从倒数拿到了全班第一。不断地努力终于得到了父亲偶尔的肯定,在餐桌上稍微表扬一下,封烨然就会高兴好几天。可是那一切,都是表面的。
&esp;&esp;当他的父亲知道陈萱的事情的时候,并没有责备封博然,反倒骂封烨然早恋。当他知道封烨然开始去酒吧混的时候,便骂他跟他母亲一个德行,不知廉耻。母亲重病住院,他依然在忙他的事业,去世的那一刻,他居然都没能赶回来看母亲最后一眼。当父亲说“断绝关系”的时候,封烨然竟然有一刹那恍惚,曾经有过关系吗?他的父亲,恐怕今天,都不知道他的生日是几月几号,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吧?
&esp;&esp;封烨然揉着额头,忽然猛地皱眉。
&esp;&esp;他明明非常清楚,被最重要的人忽视的痛苦。
&esp;&esp;可是他的的确确忽视了封华。如今,他扮演的角色就像他那个冷漠的父亲一样。明明封华的世界里只有他,可是他却……
&esp;&esp;封烨然昏昏沉沉地自责着,回想着过去,时不时掉出眼泪,被他用手背袖口擦掉。
&esp;&esp;忽然,电脑发出了尖锐的声音,紧接着,监视镜头变成全麻。
&esp;&esp;轻微的爆炸声,灯光熄灭了,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