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母亲看起来颇为苍老,皮肤已不再鲜嫩,黝黑而充满沟壑,一双手也显得格外粗糙。
这些排椅几乎都被病人家属占满了,大家卷着毯子正在休息。
“妈。”夏树轻轻的叫了声,停了下来,怕行李箱拖动的声音吵到了其他人。
母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站起来,挪着敦厚的身子,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轻声问:“一宿没睡吧?”
夏树摇摇头:“在火车上睡了会儿,表姐怎么样了?”
“昨天下了好几个病危。”母亲眼里有隐隐的后怕,“还好后面抢救回来了,今早上两点多脱离的生命危险。”
夏树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小姨呢?”
母亲说:“她刚回去睡下,你舅舅在医院后头的宾馆开了一间房。这里不能没人守着。”
“舅舅回来了?”
母亲说:“都回来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哪能不回来?”
母亲姐弟六个,前五个都是女孩,后面外婆终于生了个男孩,却也亏空了身子。等到儿女都成了家,她到了想清福年纪,却被癌症夺去了生命。
夏树四处张望了下:“我爸呢?”
“你爸跟你舅舅他们回家了,你小姨父的丧事也要有人去操办。”
夏树比母亲高许多,扶了扶她的肩膀:“你也休息休息吧。”
“我现在哪里睡的着。”母亲摇摇头,“我们别在这里说话了,走,去外面。你还没吃早饭吧,我们出去先去吃早饭。”
母女二人找了个早餐店坐下,现在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了,很多早餐店已经开门做生意了。
“到底怎么一回事?”夏树问。
母亲喝了一口粥,叹道:“我听成文说你表姐开车载你姨父去县医院取钢板,回来的路上和大货车撞了。你姨父没系安全带,当场就没了。”
成文是小姨的儿子,小姨父半年前摔断了腿,腿上装了钢板,那天正是要去医院取钢板的日子。
没有任何预料的飞来横祸。
表姐如果醒来,一定会很痛苦吧。
“表姐呢?伤到哪里了?”夏树问。
母亲愁容满面:“送过来的时候失血过多,显些没救过来。你表姐的那张脸估计是要毁了,医生说她脸上全被玻璃划破了。年轻的女孩子,毁了容以后可怎么办?
你表姐谈的那个男朋友,两个人本来年底就要结婚了。现在出了这事儿,你表姐脸要是毁容了,那男孩子恐怕要反悔了。”
夏树倒是听说过表姐有个男朋友,俩人从大学开始谈到现在。只不过男方是上海人,听说他家里一直不同意他和表姐这个外地女孩子在一起。夏树太久没和表姐联系,还以为他们已经分手了。
“那男的呢?来看表姐了吗?”夏树问。
“电话倒是打了几个,说是自己公司太忙,抽不开身。”母亲摇摇头,“男的有时候也现实,你表姐出了这事,没几个男的能接受的。他就算愿意,他家里肯定也不会同意。”
夏树说:“表姐值得更好的。”
“你呢,工作还顺利吗?”母亲换了个话题,她好久没有见到闺女了,心里也是有一堆的掏心窝子话要说。
夏树面不改色道:“挺顺利的。”
“我听你前两天打电话的语气有些不对劲儿,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母亲给她夹了一个包子,盯着她问。
“没什么事啊,我挺好的。”
“你在外面受了委屈就跟妈说,妈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你不跟我说,你跟谁说呀?发泄出来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