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都未见着这人面貌——他却这样一膝盖、一头就磕了下去。
我的身子一紧,两只手紧紧抓住了沙发边沿。
“我说什么,你说什么。”
木鱼的鼻息吹过我的发丝,他提醒我。
“领导……领导——从即日起,小道再不继承‘字牙’——我只想知道,我的师傅、我的养父、他是怎么死的!”
地上青年的声音由平稳走向癫狂。
他双臂的青筋暴起,几次想抬起身来,却还是被自己压抑住。
“闹这一出,罪不至免除‘字牙’。”
我读着木鱼的话,又给青年满上三分之二的茶。
“来,喝茶。”
青年瞬间直起身子,一盘腿就坐了下来。
他额头正中擦破了皮,双眼也被愤怒撑地通红。
这人是……留着长发的年轻款周天天?!
“怎么着,赐我一盏毒茶?那也好啊,我好陪我师父!”
周天天捏过茶杯,不犹豫一饮而尽。
他喝罢把杯子往茶几上一垛,再厚实的桌面都给震了两震。
“既然死路一条,那我也不藏不掖——当年打倭国的劲呢?现在两腿一折地上一扣,也学鬼子样了?‘监兵神君’,哈哈,‘监兵神君’?你也敢说自己是神君下凡——”
“临危不乱,继续满茶。”
我听着木鱼的话,受着莫名的指责,又给周天天倒上一杯。
“虽不曾得见,但出马仙你我都知道。之前听师父说,说您老人家一天一张面孔,我可惶恐地很!今日一见——端坐洗脚城中央、光动嘴皮子不做实事、见您一面登天的难——哈哈,哪路子野仙四处上身,在这寻欢?”
周天天又接过一杯饮尽。
“你这一脉的字牙有功于我等——如你非要卸甲,那便完成这个任务。任务一结,你的祖上与我‘四字小说’的恩怨情仇一笔勾销。你也好借此归田。”
我不疾不徐地又斟上一杯茶。
周天天又一口喝尽。
“来,说!”
“任务很简单,寻你师公师父的两处墓葬,找到有关神君的‘书页’——烧干净。以后‘动作小说’再没有周家这一脉‘字牙’。”
周天天本来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现在身体不由地晃了晃,人好像也清醒了些。
“不为难我?为什么……”
愣神不了片刻,他开始从自己随行物里掏出东西。
几份分类好的符箓,几张下标虎头的符,金钱剑,还有一些小的开台道具。
“这些都是受了‘四字’赐福的,我把它们还予你。即使学了些‘四字小说’的皮毛,以后我也发誓,定不会再用他们!”
我在木鱼的指示下将虎头符、金钱剑、平安符隔于周天天。
这虎头符就是之前周天天塑封的符纸,金钱剑看不真切,平安符是他给我们的那种样式。
“不用你发誓,‘四字’是否瞥视你,并不由你决定。收回这些吧,就当是纪念——没有神君的同意,你使不得召唤符;单支的金钱剑几乎无用,给你用作辟邪;至于‘孟章神君’‘监兵神君’的平安符,这是你师公的小发明,别让它失传了。”
周天天咬着牙,把三样东西一一收回。
“我师父,一定就是神君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