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住女孩的双手,把它们合十上。
“你跟她真是一点不一样、也和她嘴里的描述不同——你好善良。她说她讨厌你,你跟她长的一模一样但很窝囊而且啥也不会……你会问我讨不讨厌那幅画里、杀死我的她。我不讨厌——如果没有她,我该死的更早——从我被孤零零地用机器吊着一口气开始,我就算真正的死了。”
“那么……你还会有什么愿望吗?”
我询问的语气软下来,我知道她不再打算做什么回答。
“我希望你能和她和好——”
我哑然。
我多希望她去说,要让这来世不见病痛,有个好的家庭,有长的寿命——至少,我可以逮住她的记忆,给她做一个小小修改。
然而她只字不提自己——
“至少,让我知道你是谁吧!”
女孩一点点的下移双手,接过蜡烛。
“我们没有名字,她说——我们叫‘字牙’。”
什——
我还想多问,但这份书的力量已经消耗殆尽。
画面回到走廊中。
女孩勾起恬淡的微笑,声音悠扬地像是真正地附了佛法。
“有七十五好容颜常少不老。”
腾地,所有的地刺附上了不尽金光之禄,定睛去,那之上密密麻麻地布着“字”,这“字”瞧去正有佛光普照之意。
两鬼在这些事物里早就不见了踪影——它们凭什么能这么简简单单地魂飞魄散、凭什么?
我赶紧转身,想再去接受女孩的书。
然而这次什么都没有。
只见着她眉形的金色橄榄状孔洞逐渐规整,成了颗竖长的眼。
第四根刺从底部自下而上洞穿,女孩就像一尊硬质的雕像,在地刺的穿动下离地几分。
这次没有紫黑的血、更没有别的什么,只有裂纹,裂纹顺着刺的穿入由雕像的中心蔓延开。
她再不是那个追着我砸的头颅了,再不是那个冲上去要保我周全的女孩了,她是一尊磨砂金黄的雕像。
我颤抖着伸手,去接雕像手中举着的、燃烧到一半的蜡烛“8”。
我摸到了、我摸到了它的实体!
我摸到了灼热的火!
我摸到了硬质的雕像,我摸到了缠着“字”的地刺!
我!
为什么只有到尘埃落定,我才能摸到一切啊……
我狠狠拔起了瓷砖地上的手术刀。
几乎同时,所有的地刺如同飞灰般消失不见,雕像也重新落回地面。
一张纸由它的第三眼中卷出,我一把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