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渊抚额,太阳穴微微有些发痛。
天子以孝治国。
双亲去世,孝子要居丧,三年内不能外出做官,期满方才复出。除此之外,府上不能办婚嫁喜事。
拿三叔来说事?
谢玉渊淡淡道:“大哥还有几月就办喜事了吧。”
顾氏见这丫头不好糊弄,长长叹道:“可不是还有几个月,若太太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大哥这婚事也就黄了。他黄倒不打紧,关键是你二姐,这丫头都十七了,再耽搁三年,可就成老姑娘了。”
顾氏一边拭泪,一边盯着谢玉渊道:“你和她要好一场,舍得吗?”
蛇打七寸,寸寸要人命。
谢玉渊目光深深地看着面前的顾氏,“大伯母,你可知道这几年太太心里在想什么?”
怎么会不知道呢,不就是想弄死你们母女吗!
“阿渊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若肯出手,救的又何止一条人命。算大伯母求你,行不?”
谢玉渊没想到顾氏会用一个“求”字,心里不由一震。
顾氏这人出身商户之家,为了大房这一亩三分地儿,小精明,小算计从来不缺,对她有利的事情,她干得比谁都快;对她有害的事情,她闪得比兔子还机灵。
但在大事大非面前,她却半点不含糊,丁是丁,卯是卯,让人又恨不起来。
最重要的是,分家一事,势在必行。大伯母为了大房的利益,必定是要跟二房、三房分开来的;
而自己想釜底抽薪,最好的办法也是分家,这样才能不连累到无辜。
利弊权衡之下,谢玉渊苦苦一笑,正要应下,不料顾氏心急如焚,怕她不肯答应,脱口而出道:“你就当为你外祖家积德吧。”
这话听着像没心没肺,细品又像意有所指,谢玉渊神色一冷,甩袖而出。
“哎,阿渊啊,你别气啊,大伯母刚刚说漏了嘴,该打,该打!”
阿宝在一旁气得简直要吐血。
这哪里是说漏了嘴,简直就是故意拿刀子戳小姐的心,逼小姐给太太看病。
一会拿三爷、二小姐说事,一会又拿高家说事,这顾氏啊,越活越成人精!
……
福寿堂里。
谢家两个儿子都跪在太太床前,特别是谢老大,整个脑袋耷拉着,一副罪孽深重的样子。
谢玉渊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床前坐下,三只手指扣住了谢太太的手腕。
谢太太原本闭着眼睛,腕上一冷,激得她猛的睁开眼睛,见是谢玉渊气得把胳膊一甩,低低的骂了声:“滚!”
谢玉渊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却被顾氏一把搂住。
顾氏张开嗓子就嚎,“太太啊,您行行好吧,为着大哥儿,二姐儿,您也得让三丫头瞧一瞧啊,您万一有个什么,您是一闭眼去,这活着的人可怎么办啊!”
“大奶奶!”谢二爷怒吼,姓顾的这是在咒母亲死呢!
“哎,二弟,我这话说错了吗?好歹你也是当官的,长辈出事,你这官还能当得安稳吗?三年丁母忧下来,黄花菜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