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菱芝到时,其他两家俱已到齐了,来得分外早。
因这次的重头明摆着是孩子,各家把能入眼的都捎带上了,小主子聚在一起有七八个,连带着伺候人的奶娘、贴身侍婢并宫侍,把东宫的待客花厅塞了个满满当当。
金菱芝跟她们一比简直是轻装简从,而且一到东宫,听说小公主在习字,女儿就溜去书房找人家顽了,身边更是只有一个小儿子宋桉。
宋桉不哭不闹,乖巧极了,睡了一路,现下都没醒,金菱芝别提多省心了。
大家都不是蠢的,眼下在东宫,身旁都是东宫的人,一言一行都被看在眼中,那些儿郎在家都得了嘱咐,表现得兄友弟恭,温文儒雅,一举一动,都是规矩体面。
而金菱芝和太子妃殿下亲近,更没有人敢得罪她。
只是晋王妃信王妃微微显出了防备疏离的态度,两家人轻声细语着,却不怎么给金菱芝递话,想来是因着这层关系,在心中拿她当劲敌看。
金菱芝倒不曾介意,她喝了喝茶,不耐烦看那些孩子脸上如出一辙的、带着成年人影子的笑,目光晃了晃,在厅中看到个不太一样的男孩。
那男孩仿佛七八岁年纪,身量高,但很单薄,一身料子虽好,却是前些年时兴的花样,想必是压箱底的好衣裳。
好在他样貌不错,只是太过沉默寡言,护在一个略小的孩子身边,做出时时看护的模样,不敢离开。
这孩子,金菱芝中秋宴上没见过。
根据她的宅斗经验,这必然是个姨娘很给力的庶子,才能争到入宫一搏的机会。
毕竟皇家虽说要过继,太歪瓜裂枣、品行不端的子嗣,都是来不了的。还有得罪了正妃的,能留一口气就不错了,哪能允许你儿子飞上枝头,断然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这姨娘给力,在正妻这便愈发碍眼,因而他只能先苟住,等公主来了再表现。
礼王妃悠悠品了品茶,看了眼聊得愈发热情、做给自己看的两位妯娌,冲这庶子招了招手:
“来。”
那庶子抬眼看过来,金菱芝这才发现,他的眼神极亮,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他那股子精神气。
他好似不知道金菱芝想唤谁,金菱芝冲他点了点头,他才明确,举步要来。
厅中的交谈声停了下来。
信王妃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笑道:
“他顽皮的紧,恐冲撞了弟妹。”
“我就喜欢活泼的。”金菱芝同样笑道。
东宫的人还看着,信王妃不好再争论。
只后面再跟晋王妃叙话,便没那么轻松写意了,眼风总往金菱芝这飞。
那孩子走到金菱芝面前,金菱芝给他递了块糕点,问他:
“叫什么名儿?”
“宋子逸。”
“宋子逸。”
当清河郡主离去、殿内只剩两个人时,封月闲对着宋翩跹说出这个名字,宋翩跹并不意外。
原本发展中,封月闲便是选择了宋子逸。
“这两家的子嗣中,刨去世子,并年长的,不成器的,顽劣的,只剩下三五人能看。”
封月闲手中掌握着许多信息,此时说起来条理清晰。
“宋子逸虽是庶子,但他姨娘是贵妾,同是官家小姐,祖上多出大儒,将他教得不错。”
“他今日也来了,如若有心,应会表现一番。”封月闲道。
宋翩跹则说:“他今日能来,想必少不了你的助力。”
封月闲挑了挑眉,没有否认,唇边反而漾起笑,有种“瞒不过你”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