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将弩箭甩至身后,挽起裤腿,准备下水活捉二人。
他们挥舞着刀剑和绳索,胜券在握,人潮中不时爆发出兴奋的叫喊声。
这场旷日持久的追逐战,似乎就要落下帷幕。
“抱歉了。”
月光再次荫蔽,带来变数,他转身屈膝,柳梧璇安然落水。
冲击力被卸去许多,溅起水花一片。
柏涓涤反手持剑,向前冲锋,犹如武神上身,在人潮中突破出一个豁口。
漂亮的圆弧侧斩!他全力一击,至少让七八人失去作战能力,瘫倒在地。
然而不足一息,豁口便被后继者填补。
夜色是他的左膀右臂,他的身形不断冲刺暴退,每一次进攻,都伴随可观的伤亡。
可纵使他再快再猛烈,也架不住对方人多。
很快,他如雷霆般的进攻便不奏效了。
只好退回到柳梧璇身边,至少能避免被弩箭集火。
这是一场猎手的游戏,即便有所伤亡,敌人却依旧不慌不忙,享受着猎杀的乐趣。
而猎物,已然走至强弩之末,挣扎着,喘息着,继续走向激烈的死亡。
湖水已没过二人的小腿,再退,便是滑水坡,足以淹没两人高的冰冷深水。
敌人的包围圈愈缩愈小,一副副张牙舞爪的脸让人作呕。
“果然,又要赌博了吗?”
“运气可真不好啊……”
他仰天而望,开始向明月祈祷。
除了苍凉的月光,它无可相授。
他素来是不信天命的,他已经从天命手中逃脱过一回了,那个时候,巨大的惊喜压倒了一切,他觉得,也许世人所谓的精彩人生,正要在他身上生发。
“也许有点迟,但好在来了。”
马蹄踏过赤瑾河岸,饮一口冰凉的河水,他觉得比家里那些陈年的老酒更醇厚,自由的风味难以言表,无可比拟。
左褚和澈川在空地上斗武,一眼望去,满目皆是柏家家臣,这里俨然已成为他们的领地。
……
少女温暖的鼻息将他唤醒,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擅自揽住自己的脖颈,又擅自贴上自己温润的唇。
“没关系,我们已经,尽力了,对吧?”
那道声音前所未有的无比真切,两行清泪划过,又唤醒些记忆。
月黑风高,几年前的他的某个寿辰,怀中的少女曾如此流泪。
琴声叮咚,一年前,中秋之夜,少女同她的至亲在同一个月下翩翩起舞。
满目疮痍,几个月前,在风雪交加的黄昏,他听见少女沉默中的号啕大哭。
断绝生机,在狭小又昏暗的地牢之下,墙壁上的血痕映照曾发生过的一切。
……
“那就赌吧!”
他的眼中精芒爆闪,宛若星辰爆发时一般明亮,激烈地回应着她的吻。
身形退却着,直至与滑水坡一步之遥。
不远处,敌人的首领似乎察觉到不对劲,一个翻身下台,不再作壁上观,向他们发起冲击。
……